笔趣阁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上元（第1页）

上元这日祠门祭户，众人皆要到东山堂相聚，因谢澹是正房嫡出，便由他来主祭。

祭户的过程繁杂又冗长，作豆糜，将油膏铺在豆糜上，再折一支杨柳，插在门户上，以酒脯饮食和豆粥碗里插上筷子，祈求来年平安和顺。祭完户还要祭蚕神、迎紫姑，摆上酒品果馔，卜问讲来蚕桑之事。

一早，谢家各房子弟，都携着妻子来拜贺，谢澹着人开了宗祠，仆婢们上下打扫，收拾供器，有个丫鬟冒冒失失，撞翻了一茶盘压岁锞子，被总管训斥出去，押到柴房罚跪。一时又有人拿了宴饮的单子来，谢澹看了，交给总管去采办，吩咐道：“今日三郎也来，可别马虎了，叫伙房多备些獐腩、鹅炙、鱼羹，他吃不惯上次的胡炮肉，这回别做了。”

总管连连点头，又问：“我见今年洛口的黄鲤甚好，不如做成细脍，府公您看……”

谢澹不耐烦道：“你自己定夺便是，这种小事也来问我。”总管答应了，一面着人去操办，谢澹自己也往前堂暖阁来，闪过屏风，却见院子里站满了人，奴僮仆从们皆守在仪门外，依次站列，直排到正堂廊下。

“各位府君到！”有人喊了一声。大门外停了满了名马宝鞍，谢纯率先从车上下来，一身紫纨襕衫，素雅清朗，向着谢澹拱手一揖，含笑道：“阿兄，弟来迟了。”谢澹忙扶住他：“景懋说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吃顿团圆饭便是了，何必见外。”说罢又环顾四周，纳闷道：“景先呢？怎生不见他人？”

谢纯略微一顿，面上有些犹豫：“他……景仁兄素来与他不睦，见了面未免难堪，就不来了。”谢澹皱眉道：“都是一门亲兄弟，还能躲到天边去，传出去成何体统？这就着人去请他，今天是奠酒献爵的大日子，不准他怠惰。”谢纯听他发话了，也不便反驳，只好叫随仆去请谢述。

那壁厢谢裕已经从车辇上下来，他身体胖硕，衣服鲜丽，由两个人搀扶着，阔长的袍子拖到地上，立刻有左右争相来给他捉衣裾。谢澹上前拱手，道：“景仁兄。”谢裕也还礼，眯着眼睛道：“数月不见，近来可好？听说阿弟你新升了侍中，可喜可贺啊。”

谢澹淡淡含笑道：“喜从何来，吾家以素退为业，弟只怕晋升太快，非是门户之福。”

谢裕颔首：“这话倒是不错，偏有人看不明白。”他本来像有什么话要说，此刻却没出口，叹息一声，细不可闻，隔了一会儿方笑道，“也罢，今日家宴，不提这些败了兴致。”谢澹尴尬笑笑，转头看见个年轻小郎，眉目清秀，春杉柳树般立在他身后。那小郎忙恭恭敬敬施礼，口中道：“侄儿阿恂见过叔父。”

“嚯，原来是阿恂，一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阿璞昨天还念叨你，等宣远、宣明来了，你们年轻人好生聚聚。”

谢恂笑着点点头，他今年刚满十四，平素喜欢吹笙，常羡慕灵运、谢晦等兄长能参加乌衣游，碍着面子薄，不好登堂入室。正说着，只听一阵喧嚣马嘶，几辆辇车停到近前，谢灵运率先从车里下来，紧跟着谢晦、谢瞻、谢曜、弘微等人。谢恂眼前一亮，立刻迎上去唤他们，谢灵运与他最投契，也禁不住略有喜意：“让你去巷里找我们，你怎么不去？”

谢恂挠挠头，苦笑道：“我与益寿叔不熟，只怕冒冒失失去了，反招人嫌……”他话音未落，谢晦“嗤”地一笑，谢瞻提了提嘴角，可那笑意却极快就散了。谢曜拍拍他的肩，笑道：“你想多了，阿叔不是那种人，你只管拣最拿手的曲子吹一支来，他准喜欢。”

谢恂听他这么说，不禁四下里张望：“阿叔人呢？怎不见他来？”

谢灵运一笑，朝后瞟了眼：“喏。”果然有三四骑簇拥着一个平肩舆过来，步舆停到到门前，一个风姿特秀的年轻男子欠身而下，身上那件白狐大氅，在风里微浪似的轻摆，萧萧皎然，有如微云素月，自有种净爽轩昂之气。他扶着舆上的女子下来，极是小心谨慎，那女子身形柔弱，体态娉婷，松挽的云鬓上没有任何簪饰，交衽里露出一截白皙的长颈，显得素净异常，虽未能看得清面容，曼妙之态已足可令人遐想。

谢恂霎那间就看呆了眼，望着这一对璧人，说不出话来。

他愣了半晌，才道：“这……”

“这什么这？”谢曜捶他一拳，“别愣着了，还不快见过阿叔和叔母。”

谢恂浑浑噩噩地施了一揖，再抬起头来，见那女子转眸看了他一眼，唇边漾出个委婉笑意。他陡然愣住，定定看着她，只这一瞥就心生悸动。

只听谢混碎玉般清琅地声音道：“这是景仁兄的儿子，阿恂。”

晋陵微一点头，轻笑道：“对不住了，我近来身子不适，不便回礼。”谢恂不明就里，灵运在背后捅他，耳语道：“叔母有身孕了。”他恍然大悟，秀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讪然收了目光，赶紧道：“叔母恕罪，是侄儿驽钝。”惹得众人哗然大笑。

晋陵已有五个月身孕，好在她人生得瘦，倒不怎么显腰身。因为上元这一日，祠门祭户是大事，各房兄弟妯娌都来了，不来恐落人话柄。自从有了身孕，谢混就甚少管朝中事，反倒特别留意她，每天服侍起来都小心翼翼，今日也是怕有个闪失，坐不成马车，特意改成乘步舆。

谢混扶着她进去，身边簇拥着几个谢家子侄。进了内堂，嘈嘈杂杂一室的人，谢纯、谢澹见他们进来，先是一笑，那笑中透着说不出的疏离尴尬。谢混拱手一揖：“两位阿兄，弟有礼了。”晋陵也低头跟着施礼。谢澹连忙答礼，一面说：“不敢劳动殿下，早听说南舍有喜，正要恭贺二位。”

谢澹夫人郗氏迎过来，拉着晋陵的手，笑道：“这里炭火气重，殿下随我到暖阁去，那里头暖和。”晋陵心知是男人们说话不方便，特意支开女眷，就跟着她去。郗氏将她引到内堂的小阁子里，熏了沉香炭火，一室的清明澄净，暖馥如春。

晋陵打量了一番，才坐下，这阁子虽然不大，却是白绢拢成，四周垂了轻薄的璧纱，能看见外边绰绰的人影。凭几边搁着一个熏炉、瓷瓶里养了几支白梅，正幽然绽放。

郗氏亲自烹好茶，斟满一杯，奉给她：“殿下尝尝，这是今年新蠲的雪水，添了点荷露，滋味要爽冽的多。”晋陵尝了一口，果然有股淡香，就笑道：“阿嫂这法子新鲜，宫中也有一种方子，是夏月荷花初开时，用纱馕撮茶叶少许，放到花心里，明一早就取出来，小火焙干，再以泉水煮沸，这茶就浸了荷香了。”

郗氏笑道：“殿下所说的法子，比荷露更好，就是太刁钻了。”

晋陵淡淡一笑：“阿嫂不必见外，唤我阿陵就是了。”郗氏见她毫无架子，性情温婉，心里已是十分喜欢，不由亲近了几分：“几个月了？头胎要照应好，不然后头可有罪受。”

“不过才断出脉，平时慎重些就是了。”晋陵与她慢慢聊着，心思却全在外堂的谈论上。

外堂气氛凝重，谢澹在主席宾坐下，吩咐婢子看茶。谢裕坐在下首，谢混坐在右首，依次才是谢纯、谢方明、谢琉、谢璞等人，灵运、谢瞻和谢恂几个小辈则坐在对案。

众人靠着凭几，先寒暄了一阵，谢混逡巡四周，没见谢述的身影，就问：“怎么不见景先？”

谢裕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谢纯知道是他们兄弟不睦，解释道：“他近来感了风寒，这几日都在家休养，来了怕把病气过给人。”谢璞啜了一口酒，慢慢道：“依我看，景先是怕见了不愿见之人，对面难堪罢。”谢方明忙撞了一下他手肘，低声提醒：“景山，少说两句吧。”

对面的谢裕脸色更难看，他身边的婢子以为他要添酒，默然走过去，谁知他“嗬”的一口浓痰，吐在了那婢女身上。

众人都不觉皱眉，他却若无其事的挥挥手，让那婢女退下，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角。

“不必兜来绕去，景先不愿见的人，可是我？”

“景仁兄，你误会了……”谢方明还想打圆场，谢裕却不容他说下去：“方明，你不用替他遮掩，今日便是他不来，我也要与他分席断义，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谢纯皱眉道：“阿兄，你可是喝醉了？一门兄弟，血浓于水，岂是说断就断的掉？”

谢裕“砰”地摔了酒觞，厉声道：“我还要问你！可是你教唆着他投到刘毅麾下？好一个卫军长史，为了你的青云路，不惜拖自己亲弟兄下水。你们这般不知轻重，冒然躁进，终当有一天要破家人亡！”

众人颓然变了脸色，却都默不出声。连正在谈诗论曲的灵运和谢恂，都顿时噤声。

我的婚姻我的家  冰河时代：觉醒空间异能爆囤物资  科技：重生华夏，国士无双  商海谍影  绿茶情缘今天崩了吗  影帝欠我五百万  穿越之民国千金  带着火影忍者系统征服异界  穿越之冲喜继妃  携带空间物资重生：小炮灰觉醒了  重返大隋  灵石相思入梦归  玄天修仙录  荒野之无限主宰  氪金饲养偏执兽人，成大佬白月光  我本凡人，娶了仙界圣女  报告霍少：苏小姐不想转正  豪门权宠第一夫人  极品透视高手  云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