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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倒了（第1页）

贾母没想到王氏竟然如此狠毒，稍微愣了下的，才无奈的说：“你们商量着办就是了！但是宝玉那边，不要叫孩子伤心了。咱们家脸面还是要的，你和宝丫头好好的说。并非是我狠心，这对她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天下这么大，今后没准她还能发达呢。”

这就算是默认了，王氏立刻答应下来，凤姐一语不发，只觉得遍体生寒。这还是她心里那个姑妈吗？玉芬只默默地看着王氏，既然尘埃落定，玉芬就站起来对着贾母说：“事情有了结果，我也就回去了。凤丫头你好好服侍老太太。今天着实把老太太吓着了，要不要请个太医看看。我记着家里还有定神丹什么的，鸳鸯，你找出来，给老太太吃一丸。”

“罢了，我也累了。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这些小毛贼还不放在眼里。你们也累了，都下去吧”贾母打发走了众人，独自一个人也不知想什么。

玉芬回去不久贾赦就回来了，夫妻两个都没睡意，只躺着说闲话。贾赦说那些贼还被关在个房子里面，派人看守着。只是贾政言语之间不想叫兄长插手，贾赦识趣的回来了。“看他那个样子我就生气！谁稀罕管他一样。他们不报官，也不自己追查，到底是几个意思？其中一个贼身上还搜出来上次在园子里面捡到的那个一样的香囊，什么莺儿从薛大傻子里房里拿出来的，薛家没准是藏着坏呢！宝玉的媳妇平日看着挺安静一个人，怎么这么坏呢？”

“那不过是人家早就顶上了咱们，贵妃省亲，盖园子，闹的沸沸扬扬，整个京城都说咱们家如何富贵？这不是树大招风。薛蟠本来是个糊涂人，整天在外面喝酒。人容易招惹上那些歹人。不过既然你这个做大伯他也觉得是宝玉的媳妇不好，看样子她是没留下来的可能了。”玉芬把贾母那边的情形说了。

“什么？王氏还真是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我当初只以为是琏二媳妇性格如此。谁知王家的姑娘大多都是这个性子。王子腾的女儿说人家了，只不知道这一回是什么情形了。”贾赦也对王氏的翻脸无情表示惊讶，讨论一番之后认为这是王家女孩子的共性。

“薛家算是彻底完了，也不知道宝钗今后怎么办呢？”玉芬忽然有点可怜起来宝钗了。本来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若当初没有在宝玉一棵树上吊死，凭着她的学识和心机，也能过得不错。真是害人啊！现在宝钗成了弃妇，娘家败落了，今后怎么还嫁的出去。

“你管别人做什么呢，她们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宝玉这个人才是害人精呢，听说他对宝钗很是冷淡，自从成亲都是远着她，两人一直没同房。这小子一点不像男人，你心里不痛快拿着自己老婆出什么气？你若是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娶。跟着父母说清楚，打一顿就是了！真是个没骨头的！”贾赦提起来宝玉，不屑的哼一声：“都是被当成宠物养坏了！”

“嗤嗤都，宠物，倒是很形象。”玉芬扯着被子笑起来，宠物，真是太形象了。

宝钗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面，已经是三更时分了，怡红院里安静的只剩下树叶被夜风吹过的沙沙声。自从园子里面闹贼之后，各处上夜的更家小心，每天刚掌灯各处就关门闭户的。但是今天怡红院的院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哼哼，我竟然看走了眼！袭人那个东西是想逼我死呢。”宝钗看着那个虚掩的门，冷笑着。王氏把两条路放在宝钗面前，彻底摊牌了。要么宝钗提出和宝玉和离，自己带着嫁妆滚回薛家去。要么把盗贼的事情报官府，偷盗是七出，到时候一纸休书，薛家和宝钗的脸就没了。

他们真是好狠毒的心啊！袭人如今成了怡红院的新二奶奶了，她自然指使的动上夜的婆子不关大门。从这个门出去，走不了多远就到湖边了，往下一跳很容易！宝钗心里忽然生出个念头：“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恶心你们下！我死在这里看你们如何收场！”

但是她很快清醒过来，我不能死，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怎么办？我要报仇，我要活着看他们一个个倒霉！宝钗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忽然大声的叫起来：“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眼里没主子了？！”

………………

玉芬正在和黛玉商量着如何给迎春预备东西，就见着喜儿笑嘻嘻的进来，说：“太太可知道那边的新鲜事？”

“那边天天都是新鲜事，看你兴头的，说来听听。不外乎是拿着儿媳妇的陪嫁要没收吧！”玉芬笑着放下手上的针线，看着喜儿。王氏真是越发没章法了，这几天真是上蹿下跳，几乎要成精了。不是把丫头们都挨个叫来审视一遍，只要是长得稍微顺眼点的，都扣上给狐狸精的帽子，不是撵出去就是骂一顿。

怡红院更是个重灾区，就像是篦子蓖头发一样把怡红院翻个底朝天，宝玉的东西只要稍微眼生的，就立刻收走了。那些大小丫头们更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多少年前说的玩笑话都能翻出来做罪证。真真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但是在玉芬看来，王氏整顿丫头们是假的，想要把宝钗的嫁妆扣下来才是真的呢。“倒不是二太太在园子里鸡飞狗跳的，是宝二奶奶忽然发威了，她昨天晚上把怡红院上下给狠狠教训一顿。啧啧，真是读过书的姑娘，说出来的话和刀子一样，听说袭人被说的哭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上，宝二奶奶收拾了东西回娘家了！”喜儿和玉芬学舌。

黛玉想着宝钗平日总是温柔沉默的样子，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可怜，不到最后时刻，她也不会这个样子。罢了，离开那里倒是能舒服些。若是还留下真的要被磋磨死了。”

“袭人那个丫头一看就是心机深沉的，当初她们为了宝玉，简直好的就像是俞伯牙遇到钟子期，现在还是为了宝玉，成了仇人！真真是叫人唏嘘啊。不过袭人还真是有些手段，连着正经奶奶都赶走了。”玉芬想起当初宝钗如何在王氏跟前捧袭人，她们两个，一个亲戚家的姑娘，一个小爷身边的贴身大丫头，竟然整天黏在一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袭人是宝钗的奴才呢。宝玉成亲之后，连着玉芬都认为至少宝玉可以妻妾和谐了。谁知——没多久她们就现原形了。

黛玉有些跃跃欲试，她心里的八卦之火被挑起来了。玉芬看着黛玉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我知道你想看热闹去，等着我把这个收拾了，咱们一起过去看戏！”说着婆媳两个都笑了，黛玉有些不好意思，扯着玉芬的袖子撒娇：“我可不是喜欢管闲事，实在是——”

“实在是这样的好戏，戏台上看不见，错过了好可惜呢！”玉芬疼爱的捏捏黛玉的鼻子，把她搂在怀里：“人吃五杂粮，有七情六欲，那些脚不沾地，满嘴温良恭俭让的才叫人害怕呢。我知道你是担心三姑娘和四姑娘，从前你们在一起，也和亲姐妹一样。园子里面是越发住不得了。你几个姐妹真是可怜，我虽然心疼她们，但是——也不能说什么了。”玉芬和黛玉说起来探春和惜春，忍不住为了两个女孩子担心。

黛玉也是感伤，以前姐妹们在一起是如何欢乐，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宝钗嫁给了宝玉，本以为会举案齐眉，夫妻恩爱。谁知却是这个下场。姑娘们里面除了迎春还算幸福，剩下都姐妹一言难尽，探春为了赵姨娘的事情一直小心翼翼的，可是王氏面子上对她还不错，其实却一点不为她着想。眼看着年纪大了，终身大事却没一点下落。惜春更是别说了，贾珍虽然是她亲哥哥，但是还想忘了还有个妹子。尤氏更别提了，难怪当初老太太把四姑娘接过来养着。若是在那边跟着哥嫂，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好了，别在这里感慨了。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过因果报应，丝毫不错的。我们去老太太那边请安去！”说着玉芬和黛玉整理了衣裳，坐车到贾母那边了。

正巧王氏和凤姐都在，贾母却在里面休息没出来。见着玉芬和黛玉来了，王氏笑着说：“大太太来了，你们婆媳真是叫人羡慕啊，整天形影不离的。林丫头看着气色不错。如今大太太也慢慢上了年纪了，你要多学习，能做的事情就自己做了。”

这是给谁上眼药呢，玉芬心里冷笑，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这叫什么话，我如今还能动呢，听着二太太说的，好像我就老的不能动了。不过家里的事情都是玉儿帮着呢。凤丫头不亏和你是亲姑侄，整天事无巨细都要请示。倒是玉儿，叫我省心。怎么看二太太脸上有了喜色，莫非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王氏自讨没趣，干笑几声：“也没什么。只是清除了几个搅家精，这会心里舒服多了。依着我看，大太太平日对下人也太放纵了，以前我也是想着，他们不容易得过且过罢了。谁知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的。还是要下狠手，狠狠地教训一顿！你看现在园子里面安静多了。”

玉芬心里一动，笑着说：“依着我说，裁减冗员是好，但是园子越发的空旷了，三丫头和四丫头两个姑娘家，住在那边也不安全。还有宝玉，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还是叫他们搬回来，等着夏天来了，再搬回去也好。闹贼的事情，我看瞒不住多久的。”在贾母跟前，探春和惜春还能好过些。因此玉芬趁机提出来叫探春和惜春搬回来。

“这个主意好，我的话，明天叫宝玉依旧搬回来。现在宝玉的媳妇也不在了。袭人到底是个丫头，她能知道什么！”贾母从里面出来，一锤定音，宝玉还有姐妹们搬回来了。玉芬看一眼黛玉，这样离着近了，黛玉也能时常和姐妹说话了。

贾母坐下来，王氏和玉芬给贾母请安毕，大家坐下来说闲话，王氏说起来袭人的家人来说，袭人的娘不行了，想要见女儿最后一面。贾母点点头：“毕竟是母女一场，就叫袭人去就是了。”

“是，已经叫袭人回家了。派了两个跟着出门的婆子，带着两个婆子两个丫头，并跟车的小厮，总用十个人。若是袭人的娘不中用了，要住下的话，再叫人送了铺盖去。衣裳包袱也是选好的大大的包了一包袱。太太赏给袭人一件银鼠的桃红缂丝袄，我又加上了一件大红猩猩毡的雪褂子。首饰什么也是很华丽的！”凤姐嘴上爽利的很，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玉芬听着心里暗笑，凤姐这是给袭人和王氏挖坑呢。

去了一个宝钗，还有个凤姐。王氏当年哄人，之后卸磨杀驴，势利眼，现在外甥女成仇了，亲侄女也是离心离德。今后有戏看了！凤姐肯定是知道王氏想要抬举袭人，但是凤姐怎么会叫袭人那个心机深沉的人上位呢。

果然贾母听了脸色有些阴沉起来：“袭人不过是外面买来的小丫头。谁知派头也大了。她现在不过是宝玉的丫头，一个服侍小爷的丫头比我身边的人架子还大。今后要怎么服众呢。规矩是什么？不只是给底下人定的，只有上下都守规矩，才不会出乱子。今后断然不准了！她不过服侍宝玉，怎么成了大功臣了？”

见着贾母生气，凤姐装着不敢吱声躲在一边了，王氏则是承接了贾母的怒火，她只好把抬举袭人做开脸做姨娘的话咽回去了。

玉芬忙着说：“老太太别生气，袭人这个丫头我看还是个本分的，向来不言不语的，办事也仔细的。她服侍宝玉也尽心。眼看着就要春闱了，我这个做大伯母的也该表示下。不如明天我摆一桌酒，算是给宝玉和环儿践行，预祝他们鱼跃龙门，金榜题名。也讨个好彩头！”

贾母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好，你这个大伯母是好心，就这样定了！”

第二天玉芬在自己的园子里面摆酒，算是给贾环和宝玉送行，宝玉脸色很平静，既没有紧张也没兴奋和期待，仿佛要进考场的不是他。倒是贾环，眼角眉梢满是紧张和兴奋、贾母勉励了他们几句，就叫贾环出去和贾赦他们坐着喝酒了。贾母叫宝玉坐在身边，语重心长的说：“你张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我一天。我真是不放心！”

宝玉却是神色平淡，对着贾母说：“孙儿对不住老太太，明天去糊弄个功名也算是遮羞了。”

贾母听了宝玉的话不由得皱皱眉头，凤姐忙着出来插科打诨，哄得贾母高兴起来。正在热闹的时候，就见着管家哭丧着脸进来：“不好了，娘娘薨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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