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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还要谢你,愿意搭我去密州呢。”那张监司温和地道。
船主自然说不敢不敢,说了几句,安排好食水后,那船主便退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张监司的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爹爹,怎么了?”小张问。
“这西安草场,本是大宋西北上好的养马场,如今却只剩下驴和羊,”张监司长长一叹,“我张叔夜,却是连这草场也不能动。”
青年不敢搭话。
“那种彦崇说,去了密州,便会答应他们。”张叔夜不由冷笑,“我便看看,那密州,是有什么秘密,如此神奇。”
第105章是不是有点过了……
张叔夜原本并不想离开西安草场,可因为这是种彦崇的要求,才让他开始考虑起来。
种家这些年来本来有些中落之相,大种小种的儿子们不是战死,就是平庸之辈,孙辈又太小,但种彦崇的异军突起,却又让种家被重新看好。
而让种家重新换发生机的,不是种彦崇有在战场上有多少才华,而是他手里,捏着羊毛。
近两年来,在种家、刘家的大力支持下,西北诸地的羊毛已经成为畅销产品,渭河之上的粮船也不再空船而返,甚至有很多船为了从西北转运羊毛,来时船上随便带着一点河东货物,到西北售卖。
于是,西北数州的民众豁然发现,这两年的时间,他们日子便要松快许多,曾经昂贵的丝绸便宜了三成,咬咬牙,能在儿女成亲时制上一身好衣裳了。
前几年稀少的车船变得多了起来,从河东地来的瓷器、药材、香料、粮食,价格都有不同的下降,而西北的诸州,也因为羊毛的贸易,尝到了大笔甜头,加上羊毛织就的衣裳极为适合西北的苦寒,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种家和刘家几乎掌握了西北大部分的粮草贸易——因为朝廷送于西北的粮草,都是依靠商人运送的。
张叔夜是去岁被发配到西安草场监司,正好发现有不法之徒派人私下勾结草场的牧人,将羊毛低价卖出,于是他花了一个月整顿了草场上下,又前去延安府,和种彦崇定下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于是,西安监司收入暴涨,可以将老旧的草场修缮,去除杂草,又增种了许多牧草,加上他还抽出一部分的钱财,给监司上下都发了不少奖励,半年不到,那里便被他经营得大有起色。
前些日子,种彦崇带着手下的亲兵调换防区,路过他的草场,打了一番秋风,张叔夜便听出他言语中的招揽之意,希望推荐他去当地方官。
这便可笑了。
他张叔夜虽然落魄成了一个小小的八品监司,可再怎么也是朝廷进士、右司员外郎,怎么能是一个十八岁的校尉能招揽的,种家真的要招揽他,那当家的老种经略相公也得该一封亲笔信以示诚意吧?
出于此,他拒绝了种彦崇的招揽。
但不得不说,羊毛之物对西北的增益,确实让他动容,这以一物育一地的法子,让曾经见识过变法的惊叹,而种彦崇口中提起的密州新镇,确实引起了他的好奇。
正好,草场的事情都已经被他安排地差不多了,他便寻了个理由,前来密州,因为西安草场本没什么油水,他便没带仆人,而是带上了自己的儿子,准备给他开开眼界,活动个官职。
唉,若他没被降职,儿子的荫官也不会被牵连。
……
大船顺着渭水而下,日夜不歇,顺黄河、汴河、泗水入海河口,到河口时,他们换了能经风浪的海船,再从河口到达密州,总共花了快十余天时间,便已经快到了密州码头。
“张监司,这一路辛苦了,看到那海上的灯塔了么,那便是新镇,到了那里,就可歇息了。”船主笑着对船头晕船父子俩说。
“我哪里辛苦,倒是你,这船日夜都不停船,还敢在黄河上走夜路,哪怕是黄河出了三门后水流平缓了些,这也太冒险了吧?”张叔夜苦笑道。
那船主笑道:“这监司多虑了,如今黄河船上夜晚行船都挂了琉璃风灯,灯火明亮,不怕撞上,再者,多跑一个船次,就能赚更多的钱,顺水而下也不费力,便是真出了事,他的船也有保险,所以不怕。”
“保险?”张叔夜抓住了关键信息。
“嗯,是新镇的山水商行主持创建的,”那船主言语中带着钦佩,“凡是她的老顾客,都可以凭借这一年期的账单,交一贯钱,购买一份凭证,若遇到船只倾覆,或者盗匪抢劫,便以此凭证可在她那里赊借一千贯的货物,作为本钱,十年内随时偿还便可。但一位货主,只能使用一次,有了这份保障,大家便安心尽力为她跑货了。”
张叔夜不由得钦佩道:“这可真是义举!”
而他的儿子却听出空子:“那要是有人做假冒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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