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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晋江酒楼,外面河风烈烈,极其寒冷。
锦棠正在看陈淮安,要看他准备把陈杭带到何处去,便见骡驹跑了过来,远远儿的叫着:“嫂子,嫂子。”
“喊我作甚?”锦棠对于骡驹和齐高高,陈淮安这哼哈二将,上辈子一直没有好脸色的。
骡驹不比齐高高在锦棠面前嬉皮笑脸,恨不能随时谄个媚儿,投个好儿,这也是陈淮安叫他来护送锦棠的原因。
“咱们二大爷说了,叫咱把嫂子送到罗家酒肆去,至于陈家,他说,往后您永远都不必回去了。”骡驹说道。
锦棠瞧见陈淮安已经把陈杭给扶到马上了,大孝子啊,牵着马就走了。
她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陈淮安此人有个毛病,要是脸色凶如恶刹,吼起来雷霆一般的,一般也不过吼一吼就罢了。但他要是笑起来,笑的春风和沐,刀子调个个儿,谈笑之间,就能把对方给抹了。
锦棠蓦然回过味儿来,陈淮安两辈子头一回发现自己的养父是个畜牲,这怕是要找个地方,像结果孙乾干一样,一刀结果了陈杭去。
她来时是走路来的,这夜里头,风天寒雪的,骡驹牵了一头骡子,这是准备用骡子把她给驮回去。
锦棠本来都已经踏上了上马台,旋即骑上骡子,夺过骡驹手里的鞭子,抽上这骡子的屁股,就准备要去追陈淮安。
果然,只等一离开众人目送的视线,陈淮安便跟着马跑了起来。
而锦棠骑着的是匹驴骡,驴骡这东西,继承了驴的小短腿和骡子的犟气,你要顺着毛溜,它或者还跑两步,但你若抽它两鞭子,它脖子一拧,打死都不肯再跑了。
张嘴便是风,锦棠大声叫道:“骡驹,带我去找你家二大爷,你可明白,他要真动了陈杭,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骡驹是个土匪啊,笑呵呵道:“嫂子这话说的,杀个把人,往渭河里一沉神不知鬼不觉的,算个甚大事儿,我送了您回家,您赏我杯好酒吃,如何?”
要真的再杀个人,岂是扔进渭河里就能完事儿的?
锦棠索性下了骡子,遥遥朝着陈淮安离去的方向疾奔。
*
冻死人的寒冬腊月,月黑风高的天儿。
陈杭当然知道儿子不会放过他,却不期陈淮安居然没有发怒,他把他拎到了齐高高的家里,一张破椅子,将他往里头一搡,便坐在对面,长久的看着他。
“就只是为了一个官职?”陈淮安忽而说道:“您仅仅只是想做县令,所以才让锦棠去竹山寺,给哪孙福宁奸污的?”
他食指生拇指轻摩着,古寂的屋子里,哪磨砂砂的声音听着格外渗寒。
陈杭深知自己这儿子的为人。
孙乾干不明不白的死了,虽然找不到尸体,也查不到他身上,但陈杭比谁都肯定,哪就是陈淮安杀的。
“淮安啦,淮安。一年,爹只要上任,一年知府,能替你弄来至少四万两银子,四万两,哪足够你逍遥吃酒,吃上半辈子。再说了,孙福宁也只不过瞧她一眼,什么也不会做的。”陈杭双手抱拳,不停的求着饶:“你就饶了为父这一回,是为父糊涂了,为父也是为了你啊。”
陈淮安垂眸片刻,又抬起头来,双手大力拍着陈杭的膝盖:“父亲,除了做官呢,您还有什么想要的没,儿子今日都满足您。”
陈杭眨了眨眼,听儿子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真想送他上路了。
真要到了死的时候,有什么不甘心的?
儿子们离了他能过,妻子也不过躺在一张炕上的陌路人,要真连追逐了十年才得来的县令一职都没了,于陈杭来说,就是判了死刑,他已经生无可恋了。
但就在这时,陈淮安拖过一条绳索来,默不作声儿的,就开始往他脚上捆了。
这是准备把他沉到渭河里去喂鱼?
“河豚!”陈杭忽而说道:“为父当年上京赶考时,吃过一回河豚,肉美而质嫩,实在好吃的紧,淮安,便你真的要杀为父,看在为父养大了你的份儿上,让为父吃一回河豚吧,很多年了,为父一直记着哪个味道。”
陈淮安停了停,忽而一笑:“父亲爱吃河豚,哪东西可有剧毒,处理不好是会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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