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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人听闻（第2页）

“刚才得了蓉儿他娘的话，说咱们家三姑娘做王妃了。但是我好些朋友在礼部都不知道，忙着求人去问，不光是礼部不知道，连着理藩院也没消息。”贾珍看看贾政，一本正经的说：“这可是奇怪，敢问是谁和二老爷说的，我也要亲自去问问。是礼部的官员呢，还是理藩院的。”

贾母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贾赦忙着上前，关切的问：“老太太脸色不好，我已经叫雁声去问了。看样子是宫中赐婚，旨意还没下本。这个不妨，到宫中打听下。雁声今天当值呢，我叫他问问皇上身边的人。不过一应旨意和奏折都是从雁声手上过，他也没看见啊！或者是司礼监还没送出来？”

贾赦的话每说一个字，贾母的脸色就黑一层。贾政也开始没了刚才的自信，开始摇摆不定了。贾母怒道：“叫了琏儿来！我要亲自查一查！”一会贾琏被叫来了，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很显然使刚出远门回来。“老太太叫我什么事情？怎么老爷和珍大哥也在呢？可是有什么事情？”贾琏转脸才发现贾赦贾政和贾珍都在，忙着对凤姐使眼色。

奈何当着众人面前，凤姐只能使个眼色，站在边上不说话了。贾母粗粗的喘口气：“你立刻到黑水土司在京城的府邸问问，到底有没有娶咱们家三姑娘做侧妃的。你要问清楚了，是朝廷册封的侧妃呢，还是买来的侍妾。你快去快回，一定要问清楚。琏儿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事情轻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贾琏被吓坏了，忙着说：“老太太放心，我这就去问。太太叫我去处置京城边上的地产，这些天都没在家。我这就去！”贾琏越想越害怕，刚才老太太的话，仔细想想，真是寒彻骨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把探春给卖出去？若真是这样的话，贾家的名声就完了！贾琏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一下子汗冒出来了。他忙着飞奔出去。

前脚贾琏刚走，这边王氏姗姗来迟了。贾母见着王氏顿时怒火上冲，拿着杯子对着她狠狠地摔过去：“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祖宗挣下来的家业都被你败坏光了。你说三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噗通一声跪下来，哭哭啼啼的说：“我都是为了这个家打算啊。自从贤德妃薨逝，咱们家的境况一天不如一天的。宝玉那个样子，今后可怎么办呢。我本来是想给三丫头说个不错的人家。这样女婿好，没准还能帮衬一下。谁知媒婆上门说咱们家三姑娘名声好，被什么藩王听见了。他十分仰慕咱们家姑娘，要娶来做侧妃。接着就有王府的女人上门来相看。三丫头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是我一直拿着她做亲生的。我亲生的女儿怎么舍得给人家做派侧妃呢。”

贾母对着王氏的话根本不相信，只冷冷的看着她，王氏歇口气，接着装可怜：“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王府发话说了，若是姑娘过去，就全力帮着岳父，老爷这些年来一直醉心研究学问，最近皇上要点江南学政。若是三丫头嫁过去，就给老爷谋学政的差事。老太妖想想，若是咱们家老爷点了学政，江南上万学子都是老爷的门生了。今后在朝中谁敢小看了去。还有宝玉有个做王爷的姐夫，也算是今后在仕途上有靠山了。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家考虑啊！”

王氏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尤氏眼里都是嘲讽，对着玉芬挤挤眼：“原来是我们错了，二太太一心为贾家，费劲心神筹划。我们原来都是坐着吃闲饭的。”

“正是呢，只是我奇怪得很。那个什么土司是怎么知道咱们家三姑娘好的。我想一般官媒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是二太太有本事，能把自己的女儿推到藩王跟前。我们都是愚钝的，不敢越雷池一步。自从开国以来，臣子若是私下结交藩王是什么罪过啊？前些日子，皇上才刚申斥了几个大臣，革职的革职，贬谪的贬谪。我竟然不知道二太太是法外之地了！”玉芬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王氏的谎话。

贾母脸色晦暗不明，玉芬接着补上一刀：“人家是贤德妃的生母，自然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还是回去吧，安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指望着有个什么手握重兵的藩王女婿给自己的丈夫儿子谋差使。一家大小能团员平安就是了。”

贾赦嘲讽的问贾政：“弟妹这话，你信是不信？你也为官多年了，江南学政要什么样的人做，你心里没点数吗？江南历来是学风繁盛之地，历朝历代出了多少博学鸿儒？不是两榜进士，没在翰林院做过文人魁首，谁敢应那个差事。你那点学问和资历——别叫江南随便一个秀才童生的就把你难住了。你若是真的点了学政，要怎么给人家出题呢！”

贾赦的话就像是锋利的锥子，一下子刺中了贾政的心窝。他噌的一下蹦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涨起来老高：“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贾赦毫不留情的揭疮疤：“你别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这都是宝玉的娘办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你是一家之主，难道她们当着你是傻子还是摆设？儿女婚事这么大的事情，你一点不过问？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明知道这里面有不妥的地方，还装着不知道。被人当成傻子很好玩吗？不过是你装着看不见，想要捞好处罢了。到时候好处得了，还能觉得自己圣人一般。别人都是你的垫脚石。你的儿女生出来就是为你牺牲的。我劝你，我们不是神仙，不能长长久久的活着，今后老了还要靠着孩子们呢。你把儿女都当成祭品牺牲了，今后老了找谁去！”

贾政脸上挂不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贾赦正说中了他的心病，他无法辩驳。贾母听了贾赦的话，忍不住眼泪下来了。这就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对自己的女儿都能下得去手，将来对自己呢。当初贾母认定贾政是个孝顺孩子，因此根本没把贾赦放在心上。想着自己两个儿子，自然是她疼爱的儿子和自己关系更好。谁知贾政老实的面具下竟然藏着一颗冷漠自私自利的心。

“你这个不孝子，我当初是如何疼你的！三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了自己的额前程就不顾祖宗的脸面，不管亲生骨肉，将来你还不要把我扔出去自生自灭？真是白养了你了！来人，预备车子，我要回南边去！”贾母伤心的抹抹眼泪，叫人收拾东西回金陵去。

大家一看贾母真的生气，忙着劝。贾政和王氏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王氏的心就像是掉进了油锅，贾政则是木然的跪着，不知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贾琏进来了：“老太太，我查清楚了。这都是太太的配方周瑞干的好事。周瑞的儿子不成器，在外面赌钱欠了钱，听说黑水土司要买几个女人使唤，就大着胆子把三姑娘的庚帖送上去。也不知道周瑞是怎么和太太说的，竟然准了这件事。如今还有两个嬷嬷在看着三妹妹呢。我已经把周瑞一家子和哪两个嬷嬷给捆起来了，就等着老太太发落了。”

“这个事情不简单，周瑞的儿子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咱们家老太太和老爷都在呢，一个家生子奴才就敢明目张胆的卖主子姑娘不成？太太怎么就被几句花言巧语说的动了心。琏儿，你把周瑞的提来，当面对质清楚。”玉芬没等着贾母开口，就叫贾琏把人带来对质。

王氏听了玉芬的话，顿时慌张起来。她站起来对着玉芬道：“大太太，这个事情我们也被刁奴蒙蔽了。你却还来这里落井下石。难道是我指使的不成？”

“我正是为了弟妹的名声着想啊！你想想，周瑞是谁啊，一个奴才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闹出来主子被奴才骗了的事情。若是些金银也罢了的，连着主子姑娘都被骗了。传出去咱们还有脸在京城吗？别人不说二太太性子天真烂漫，肯定要说咱们做主子的无能了，连个奴才都管不住，爷们怎么去做官？我看不如都回老家去，安分的种田才是正经呢！”玉芬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王氏还要说，却被贾母喝住了。很快的周瑞被带来了，他一见这架势顿时软了半截。贾赦狠狠地对着周瑞说：“今天你主子也护不住你了，我知道，你一向是你们太太的心腹人。家里已经是捞了不少了，却还这么贪心。你在老太太跟前说谎话，打量着把我们蒙蔽了，你们主子今后必然重赏你。我不耐烦听你的谎话，干脆把你直接送到诏狱里面，直接叫那些刑具问你。看你说不说实话！”

听着贾赦的话，周瑞顿时瘫软成了一摊泥了，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我说，我全说——是舅老爷王子腾和太太悄悄商量，要拉拢涞源清吏司的藩王，说这个藩王手握重兵，将来是个能用的着的。太太想起来三姑娘，就想着把三姑娘——这些事情都是太太和舅老爷的主意，我不过是跑腿办事的！至于太太怎么和老爷说的，奴才的确不知道！”

屋子里面安静的怕人，大家都盯着王氏，好想看着个从地里冒出来的怪物！玉芬和贾赦的脑子同时冒出一个念头：“王子腾怕是要谋反。谁给他的胆子，谁又是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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