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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主人辞世续（第1页）

问我自然是白问，不如不问。我不会说人话，但仅这一个缺陷，别的我基本都是心知肚明。我二话不说，不想耽误时间，摆出焦虑的神情，只是惶恐地发出了一点异样的声音，他就理解一定是发生什么突发事件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一定是有了紧急的情况。我在这个家族里基本上是有些功劳的，他们对我的信任度非常之高，大约在五六年前的一个夏天午后，我正在院落里闲着随便转悠，看到大叔当时只有一岁的小孙子乐乐在坐在门前的地上玩着积木。孩子玩的高兴，大人在窑洞里说话。我在靠近乐乐的时候，看到一条草绿色的蛇正在吐着舌头向着乐乐靠近，万般紧急的情势之下，我直接冲进窑洞，对着几个大人就叫，大叔的儿子张西阳很是生气，大骂我是疯了，可大叔知道肯定有事，才跟着我跑出院落，跑到了乐乐的身边，孩子正在专心地玩耍，蛇已经近在一尺之内的地方，大叔大叫一声，抱起孩子就进屋，一边责怪大人们看管孩子的不操心，一边夸赞我立了大功。

三叔二话不说，就跟着我的身后，快速地跑着。他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哪能追上我呢？我因为心里发慌，尽力地跑上一段，就要停下来等三叔，他气喘吁吁神情焦虑，只顾一边尽力地跑着，一边反复地问着：“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进了大叔居住的窑洞，看大叔还在沉沉地睡着。他就大声地喊着，可不管他怎么喊，他的大哥就是不为所动，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用手在大叔的额头上摸了摸，又在鼻孔前试探了一下，就伤心地哭起来了。我知道大事不妙，就忧心如焚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主人葫芦大叔就这么突然的去世了。三叔是有经验的人，看到这种情况，只能按照次序做一些事情，他通知了大叔的儿子，让他尽快回家办理后事；叫来了山里剩下的几位老人，帮助大叔换了衣服，将他从土炕上抬到一张木板上；有计划有步骤地腾空该腾空的窑洞，准备着后事的具体事宜。

一场声势浩大的丧事就在忙碌中开始了。起初还有悲伤的哭声，后来就纯碎是忙乱的景象。

大山里的婚丧嫁娶，我也见识过很多。过去每逢有人去世，我们这些狗也要前去看看热闹。热闹一定要看，平时的山里过于清冷，人寂寞，我们狗同样寂寞。有了这么一桩大事，就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看看新奇的事情，听听悠扬凄婉的唢呐声，尝尝被他们丢弃的美味佳肴。

大叔的儿子张西阳回家看到这个景象，就撕心裂肺地哭着。他的父亲是不易，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十多年，没有享受什么就静静地走了。张西阳起初可能是伤心透顶失去了理智，回家不管别的，就是哭，一味地伤心地哭，哭完之后提出要找个大夫检查检查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父亲的不疾而终，不然他心中不踏实，永远会留下他父亲突然离世、不明原因的遗憾。

还是他的三叔最有远见，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实质：“西阳，哭有啥用，你爸已经这样走了，你要拿出个主意，接下来的事情咋过，你不开口，别人不好举动。再说，检查出能怎么，他能这样没有病痛地走了，都是一辈子积德行善给自己积下的福气。走了一条快路，没有得病受罪，是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的好报应。你爸的去世，是突然，大白是第一个看见的，我是第二个，没有检查的必要，就让他尽快地入土为安吧！”

三叔的话打动了张西阳，他略有所思之后，就干脆利落的说：“三大，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爸一辈子很辛苦，在这个事情上要过得像样子一点，至于钱我不想节约什么，具体的事情你安排就行。”

三叔在农村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对于红白喜事他不仅在行能安排的井然有序，而且他非常能吃苦能付出更能将所有的事情操办的妥妥帖帖毫无差错。

山里的农村，丧葬事情都要花费好几天的事情。有时候七天，有时候五天，反正过长的时间让人们备受煎熬。过去山里人多，不论什么事情都有人干，现在的情况是人越来越少，年轻一点的几乎没有几个在家务农过日子的，遇上一个人去世，就没有负责操办和具体落实的人，什么事情都要人干，没有劳力就会遇上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最为可怕的就是埋人的时候没有抬棺材的人，看着实在害怕，我也为之而担心。

来的人真多，多的我都不认识。买回来的东西也真多，多的堆放了近一间房子。关于大叔的离世和具体的离世过程，人们偶然还在议论，只要议论，就不可避免地说起我，认为我是有功劳的狗，是一只没有白养的狗。

“人这么一死，门就要关了，狗也没有人养了，这个家就这么消失了。”一位中年人这样说着，被我无意间听到。是的，他说的话我之前没有想到过，这个家因为大叔的离世也就这样被抛弃了，村子里这样的事情多的是，我们每年都会看到一些人的去世就意味着一个家永远地关了门，后来就是被杂草所淹没，再后来就不再是家了，是城里人偶然回来看一眼、沉重地怀念一番、感叹几句的故居了。人类的事情，复杂性往往让我想象不到，我且不管他们的事情了，我就感到自己今后的处境有点为难了。

平时宽敞的院落用彩条布搭建了一个大棚，里面摆着桌凳。大棚的一侧是帆布搭建的较小的棚子，是乐队的工作场所。厨房的门前也搭建了简易的塑料棚，专供做饭的厨师遮挡风雨。这种事情的程序大致都一样，起初的几天就是忙于一些准备工作，来的人要干一点零碎的活计，干完了就要吃饭，厨房总是烟雾缭绕，不同的香味总是四处飘散。我肚子有点饿，但没有多少胃口，心情总是低沉和忧伤。村里的几只小狗都怀着好奇的目光在院落里跑着玩着，我赖得理他们，静静在躲在我平时喜欢待的小窝里，看着这一切，也盘算着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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