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心神,想起当地的秘闻传说,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不敢再多待,跳下梅树骑到马背上,匆匆离去。
这天晚上的绿腰舞练得心不在焉,先是崴了脚丶然后又闪了腰。
她还强撑着要练习,苏裳吓得魂飞魄散,忙扶她坐下:「达官贵人跳这个都是自娱自乐……顶多是给夫婿看,你家侯爷不是小年才回来么,急什么?」
「我才不要跳给他看,只想专注地做些事,免得歇下来胡思乱想」,她喟然长叹,「我好像撞到鬼宅了,下辈子都不抄近路,好瘮人。」
她一说这个,苏裳就不困了,两眼放光拉着她追问:「什么巷子,多大的宅院?」
锦瑟搜肠刮肚思索半天:「什么巷子不知道,我以前都走的是康平街的大路,恍惚记得街上有座很大的空宅,以往并未留意,今晚怕是绕到那宅子后门去了。」
苏裳眼睛更亮:「那可是着名的『龙兴宅』?」
锦瑟一头雾水:「为什么叫『龙兴宅』?」
苏裳兴奋地解释:「龙兴,就是长居于此的人最后登临大统,那宅子也就成了龙兴之地。」
锦瑟更疑惑:「这么说来,那是个风水宝地,怎么荒成那样?」
苏裳压低声音:「大概是……有哪个君王希望自己的疆域上,存着别人的龙兴之地?那宅子再好,也没哪个脖子硬的官员敢接手,又是敕造的府邸,再有钱的商户也不敢动,久而久之就荒了。」
锦瑟:「别人的龙兴之地?荣国不是只有个建宁王么?」
「不是荣王,是翊庄王,曾在荣国作……暂居」,苏裳觑着她神色,耐心地叙说,语调不疾不徐,「那是一座四进大宅,由荣国永兴王敕造,九年前的渝安叛乱中,庄王寻得时机归国发动政变,用极短的时间夺回权位。」
锦瑟听「永兴王」丶「渝安叛乱」十分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庄王』二字,于是问:「翊庄王?是南翊北翊分裂之前的王么,为何史书未有记载?」
苏裳眸中亮光闪了闪,眼神带了几分恻隐:「是……崩逝时间尚短,正史尚未修撰好,我那儿有本《英烈本纪》记载得很翔实,若有兴趣,下次去飞花楼我借给你。」
第二天,灵昌罕见地雾霾散尽,亮白暖煦的太阳给了她莫大勇气。
她没去旁听虞先生讲学,换了身利索骑装,安步当车一直走到康平街,在门前立了许久,去附近酒铺买了瓶烧刀子,咕噜咕噜仰头灌下,火一样的烈酒丶顺喉咙滚进肺腑,燃起一股暖意和勇气。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深吸一口气,脚底蹬地丶攒足力气将整个身子扑在门上,一分分往里顶进,锈涩的门枢嘎吱作响,红绿驳杂的包铜大门缓缓开启……
像是推开另一个世界。
台阶和庭院的石缝里全是枯草,水磨石影壁风吹雨蚀,顶部有些发黑丶裂开几条纵横的细缝。穿游廊丶过垂花门,转个方向是一道矮墙,月门上的匾额刻着四个大字——白露水榭。
湖已干枯发黑,湖底淤泥上长满嫩草,是这满目荒芜中唯一的亮色,水渚长满干枯的芦苇,九曲转折的回廊通向湖心亭。
她晃神了刹那,看见苇花纷飞如雪没入碧波丶枫树红叶翩跹,看见湖心亭坐着个人,荼白色宽大长袍,正随意弹拨面前一架七弦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烧刀子在腹中灼烧,她闭眼晃了晃脑袋,睁眼又只见枯水丶枯树丶枯芦苇,和空荡荡的九曲回廊丶湖心亭。
退出月门丶退回抄手游廊,东南有高楼。石阶覆盖着干枯的苔癣,木门经风吹雨打丶已朽烂不堪,歪斜的匾额上,依稀可见名称——起云楼。
腐朽的空气,沉积着另一个时空的尘埃和灰烬,衰朽的楼梯吱呀作响,像是来自岁月另一端的问候。
一步一步,轻车熟路走到二楼的花窗前,默默注视窗外缭乱的梧桐枝。她做了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单膝下跪,举起右手,紧握成拳按在心口上,对着空荡荡的花窗张了张嘴。
她突然忘了要说什么,脑子僵成一块死木,喉咙又干又涩丶疼得像吞针,所有的话语堵在胸臆,她努力尝试了几次,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胸口传来剧痛,一股腥甜的热流从胸臆蹿上来,顷刻堵满咽喉丶从口中喷涌而出。
然后,她眼前一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几天后,她身着男子妆扮,坐在飞花楼「醉花春」雅间,慢悠悠喝着三花酒,酒味极淡丶喝起来像清甜的糖水。
苻洵巡军之前,怕她成天在家太闷,在飞花楼包下这个雅间,一应酒水食物都从洛川别苑送来,她只管得空时来听听曲丶跳跳舞。
她面前的紫檀茶几上放着一本线装书,干净泛黄的棉连纸封皮上印着「英烈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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