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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2页)

&esp;&esp;他总是低下头,露出额头上浅浅的青斑,冷酷地压着眼神看别人,令对方产生某种畏惧。有一晚,他在网吧里打dota,旁边有个家伙骂了他两句,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妈妈是个烂货。他立刻变了个人样,宛如凶神恶煞附体,冲上去痛打了对方一顿。那家伙是黑社会流氓,在小城横行霸道惯了,没人敢动一根毫毛,这回却被打得满地找牙,以后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esp;&esp;多少次路中岳都忍住了冲动,不敢出现在儿子面前,担心只要暴露自己身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esp;&esp;有个女子偶尔会去路继宗家里,每次提着各种水果与礼盒。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穿着打扮看似朴素,气质却格外出众,仔细看她的脸是真心漂亮——路中岳不认为陈香甜能交这样的朋友。

&esp;&esp;她似乎很得路继宗的信任,两人有时会一起逛街,让人有种姐弟恋的错觉。

&esp;&esp;不过,路中岳断定她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某个大城市。他有几次悄悄跟踪那个女子,发现她是在城外苗寨支教的老师,又从寨子附近打听到了她的名字——欧阳小枝。

&esp;&esp;最近让他疑惑的是,快一个月都没见过路继宗了,同时姓欧阳的女子也消失了。

&esp;&esp;我的儿子去哪了?

&esp;&esp;这个疑问憋了许多天,路中岳终于按捺不住,在某个春天里的深夜,敲响了陈香甜的房门。

&esp;&esp;“你是谁?”

&esp;&esp;将近二十年过去,这个女人早已认不出他来了。

&esp;&esp;路中岳低着头,把脸藏在门外的阴影中:“你儿子去哪里了?”

&esp;&esp;“啊?”这个中年女人顿时慌了,“继宗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esp;&esp;“没有。”

&esp;&esp;他又往里走了一步,整张脸暴露在灯光下,尤其是额头上那块青色印记。

&esp;&esp;陈香甜后退半步,眯起眼睛盯着他,有些恍惚地摇摇头:“你是——不可能!”

&esp;&esp;“就是我。”

&esp;&esp;反手把门关上,他小心地走入房间,屋里乱七八糟的,散发着油烟味。

&esp;&esp;“路中岳?”女人抓着他的肩膀,仔仔细细端详这张脸,又惊恐地松开手,躲藏到角落中,“冤家!”

&esp;&esp;“久别重逢,你不高兴吗?”

&esp;&esp;陈香甜浑身颤抖:“我……我……只是没想到……”

&esp;&esp;“你以为我早就死了吗?”路中岳伸手抚摸她略显粗糙与松弛的脸,“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你的——1995年,在酒吧里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的感觉真好啊。”

&esp;&esp;“放开你的手!”

&esp;&esp;“那么多年了,你不想我吗?”

&esp;&esp;女人却打了他一个耳光:“我恨你!”

&esp;&esp;“对不起。”他捡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但我还是要感激你!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esp;&esp;“你不配做他的爸爸!”

&esp;&esp;“继宗在哪里?”

&esp;&esp;他掐住了陈香甜的脖子,她喘着粗气说:“一个月前,这孩子出去打工了。”

&esp;&esp;“去了什么地方?”

&esp;&esp;“就是我跟你认识的那座城市!他说在那里可以找到爸爸。”

&esp;&esp;“他是去找我的?”

&esp;&esp;路中岳下意识地松开手,女人痛苦地咳嗽几下:“是的,他一直想要看到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样?我告诉儿子,他的爸爸额头上也有块青色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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