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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宅很好找,根本不用问路。
钱林源看着那个高高的灵堂,听着哀乐就找到了地方。在门前,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显得悲伤一些。
进了院子,钱林源直奔着老太太的灵位几个大步,然后一膝盖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一边哭到:“老太太咧,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呢,我前些天还想着陪蒋书记过来看看你,你怎么就走了呢,现在光景这么好,正是享福的时候,你却抛下满堂晚辈,这让我们情何以堪喔。”
磕完头,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太烧了一摞纸,然后走到蒋卫东面前,悲戚地说到:“书记,我来晚了,对不起。人死不能复生,您一定要节哀顺变,保重自己身体。”
蒋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着说:“兄弟,我知道,你不用多说,后面家里还有些事需要你帮着打点一下,具体的你问驾驶员和祥喜。”
钱林源内心一松,看来书记并没有自己来晚了怪罪自己,后面的事情他必须要好好表现,决不能让书记生气。
找到孔祥喜,问了一下情况。
原来孔祥喜这方面想的非常周到,请的风水先生是东方非常有名气的老先生,专门研究周易八卦,是安平这方面的权威。为了请动他,孔祥喜给他出的价是三万。而整个丧事期间的服务礼仪公司,联系的是省城里的大公司,他们一条龙服务,主家根本不用操心。
从蒋书记得到消息回到老家到现在,前来参加吊唁的人越来越多,主要以老板朋友居多,还有的就是东方这儿的老朋友,临江官场的人也许得知消息比较晚,目前还没有到来多少,钱林源应该算是比较领先的。
听到这儿,钱林源彻底松了口气。刚才在车上,他收到市委办主任给他发的短消息,说蒋书记母亲去世。主任特地注明这只是本人友情提示,不代表官方意见,而且只限于关系比较好的人才告诉。
可钱林源不用猜都知道,这绝对是针对全市正科级以上单位和部门领导的群发。本人友情提示,那只是应付有关方面的一种说法。
钱林源又问了礼金的事,孔祥喜介绍说这个不等,有做生意的朋友直接出手几十万的,也有东方官场上的朋友送个三五万的,礼是驾驶员和蒋卫东的太太在收。一般驾驶员将来人引到蒋夫人面前,介绍这是谁谁谁,来人将礼金递交给蒋夫人,完成整个动作。不记礼单,但来人基本都是自己有标记的,或者信封,或者礼包。
说是让钱林源帮忙,实际上没什么事,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他根本插不上手,只是隔一段时间在蒋书记面前刷刷存在感就好了。
后面的来人以临江的人居多,有正职,也有副职,大家的流程基本一样,表情肃穆地向老太太鞠躬,烧纸,然后将礼金送到蒋夫人手中。
蒋家是个大家庭,兄弟姐妹都非常有出息,结识的人很多,几天里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钱林源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车水马龙。
在开追悼会的头一个晚上,到了下半夜,蒋卫东将十分疲倦的钱林源和驾驶员叫到跟前,说到:“你们两辛苦一下,连夜将这三个袋子的钱运到省城,找家银行存起来,明天下午开追悼会前返回参加追悼会。”
驾驶员提醒到:“除了三个麻袋,还有一个纸箱子里也有大半箱子,要不一块儿存了吧。”
蒋卫东摇摇头,说:“不能全存,得留一部分打到廉政账户上去,不然有人会拿这事做文章。”
蒋卫东大哥安排自己的儿子和他们一起将麻袋抬到车上,关上车门,趁着夜色,两人朝省城奔去。
到了省城,尽管天还没亮,但两人根本不敢离开车,在座位上略微困了一会儿,等天一亮,找个地儿吃了点东西,将车开到银行门前。
银行的工作人员上班后,看到两个人哼哧哼哧的抬着三个大麻袋进来了,都很吃惊,这年头,真还有人用麻袋装钱的,这得多大家业啊。柜台一清点,一共是五百四十八万。
两人开车回到蒋家老宅,将单据递给蒋卫东,参加完追悼会,两人再也坚持不住,蒋卫东让自己大哥给两人找了个房间,让两人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将老太太送到宝山安息后,蒋卫东领着两人又将纸箱里的钱进行了清点,一共点了八十二万,蒋卫东让两人出了个情况说明,证明整个丧事过程中蒋夫人在实在推辞不掉的情况下收了八十二万元礼金,现由钱林源和驾驶员共同见证将其打入临江廉政账户。
三人当天返回到临江,蒋书记化悲痛为力量,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临江人民在电视中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听着他在电视里的铿锵语调,人们很难想到这是一个刚失去母亲的人。
后来在一次非正式的小型会议上,蒋书记将自己家里的这件事给大家做了一个说明,并拿出廉政账户的收条显示给大家看。
参加会议的人并没有看到具体数字,蒋书记也没有说打了多少,只是笼统的说全部都打进去了。
钱林源回来后一直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当时为什么要跪呢,即使那是一个八旬老人,但她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自己还声泪俱下。幸好现场认识自己的人不多,如果传回临江官场,让别人嚼了舌根,他还怎么抬头做人?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开了眼界,一个丧事能够收到这么多的钱,这是他以往不敢想象的。还是蒋书记水平高,有手段,处理这个问题让自己学到学到一手,高人啦。
孔祥喜垫付的钱钱林源从财务上取出后还给他了,孔祥喜不要,让他揣着自己开支,钱林源没有答应。只是稍微给他露了个口风,说这钱先收着,将来可能有个大忙需要他帮一下,前提是他将国道改造升级的工程拿到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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