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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玉缘一拍两散 佳丽约四 （第1页）

四

临安人有句老话：“铁打的朝堂流水的官。”原来的莫府经过改建就成了新将军府。不过是重建大门，去除荒草，翻新旧瓦，粉刷新漆，最后换上新设施，添置新奴仆，所有这些工程下来也不过花了半个多月时间。

桂儿再次与关山越走到一起后，人改变了许多，显得更成熟了。从穿衣妆扮到言行举止无不规矩得体。她从秦府四伎身上得出许多教训，仅以容貌色相取悦主人，不会长远。她觉得无论到了哪里，最要紧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将军夫人空缺的时候，她一心一意扮着管事丫头的角色。

她观察到关山越这几天茶饭不思神不守舍，便将马童叫到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了情况，才知道将军害了相思病。

关山越这天晚上又是草草吃了些饭，懒在床上。桂儿来到里间说：“奴婢这两天忙里忙外，难免有想不到的地方。将军得买一个贴身丫头，照顾起居。”

关山越拉过来她一只手，抚弄着说：“你还不够贴身吗，再说府上丫头不是多着吗？”

桂儿笑着说：“这些官家奴婢只能干些粗活，挑不出来机灵的。”

“我觉得已经可以了。”

“就是在小秦淮，但凡大户人家也都有拿得出门的贴身侍女，何况在临安，这可是关乎到将军体面，”

“如果你觉得重要就看着办吧。”

“别的还行，唯独将军这眼前人自己要看着顺眼才行，明天将军和奴婢一起去买一个吧。”

关山越同意了，忽然觉得腹中饥饿难忍，便披衣起床。桂儿端来了热乎乎的包子。关山越心中倍觉温暖，“敢情是你一直准备着的。”

桂儿笑着说：“早知道你会饿，人家惦记着呢。”

关山越深受触动，又颇多感慨。为什么身边有桂儿这么体贴，自己却习以为常，竟然视而不见呢？为什么远方的幽谷倩女只是一见钟情，却念念不忘呢？这多么不公正啊！人的情感真是奇怪。

他温柔地问：“你爹好些了吗？”

桂儿说：“好多了，能扶着拐杖下床了。”

关山越见她低眉垂首站在床边，头发松散，睡眼惺松，别有一番风韵；酒足饭饱后，忽然渴望拥她入怀。桂儿却打了个呵欠，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很快离开了。她从来不主动和主子调情，侍寝时也不贪求床底之乐，跟履行义务没什么不同，主仆也因此很少再有肌肤之亲。

关山越睡了个回笼觉，精神饱满地起了床。桂儿呈上了账本，“这几天的花销的都记在上面，将军回头过目。”

关山越笑着说：“用不着那么认真吧。”

“账上的事最不能乱的，许多名门大户，都因为账目不计，节支无度败了家。”

“不过就你我二人。”

“今日是你我二人，明天可能是豪门深宅，奴仆成群呢。”

“你说得头头是道，就依你吧。”

关山越略略看了，正要和桂儿一起出门。桂儿哥却找来了，诚惶诚恐地问候将军大人。他的衣着和神情表明，自己的家境并没有什么改善。

关山越也猜出他的来意，大度地说：“你家还欠人家多少钱呢？算一算，我让桂儿支出来替你们还了吧。”

桂儿哥惊喜地说：“多谢大人。二百两就够了。”

站在一旁的桂儿却有不同的看法：“就算将军垂恩，为你还了债又怎样？还了今儿的债还有明天的债。常言道，吃不穷，穿不穷，不会打算也是穷。原来我挣的钱都让你白花了，这回，我要好好打算打算。”

她哥哥陪着笑脸说：“俺都听妹妹的。”

桂儿说：“我当初跟着叶老爷时，常听他讲些做人的道理。我听他老人家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是说送你一筐鱼不如给教你打鱼的方法。”

关山越拍手说：“说得好啊。不知道怎么个打鱼法。”

桂儿说：“我们村有三家酒店，一年四季都有游客上门。特别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生意更是红红火火。这些酒店一直是村里的几个地皮无赖霸占着，经常蒙骗敲诈客人。将军可以跟徐提辖说一声，将这些恶人绳之以法，拍卖那些酒店。到那时候，将军支持你接下最好的一个酒店，好好经营，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哥哥连连摇头：“现在是恶人吃香的年代，咱可不敢得罪他们。”

桂儿说：“恶人吃香就是因为好人怕事，天底下哪有天不怕地不怕敢跟官府作对的人。”

关山越点头说：“不过几个地皮流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今晚就跟徐大哥打招呼。”

桂儿哥连声致谢，说：“眼时也得应付那些讨债的呀。”

桂儿说：“那些债主如今看将军的面子不会再堵门讨债了，等你日后挣了钱，慢慢还人家。你先带十两银子回去应急吧，过两天我自会带钱去盘酒店。”

她取出纸笔，让哥哥将所有支取的金额写下借据：“这些钱以后都要还的，你要好好努力。”他哥哥无不照办。

桂儿临别时训斥他：“今后别老是一脸苦相一身寒酸，省得人家不知道你缺钱花。”

他哥哥拿了银子，唯唯诺诺离开了。

关山越笑着说：“不知道桂儿还有这么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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