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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身为读书人被当众去衣实乃奇耻大辱,但羞耻是属于生者的情感,程如一知晓自己是不配了。老老实实做一具配合演戏的死尸,熬过这场戏,这辈子的苦难就能结束了。
&esp;&esp;就……都结束了。
&esp;&esp;“严大人。”程如一抢着在严况手中刀锋落下前开口:“正如您所言,我……不过是个八品通判。如何能凭一己之力……散播谣言,于天下?”
&esp;&esp;“无冤无仇,我又如何要去,又如何能去污蔑当朝宰辅?”
&esp;&esp;“我……我就是地底的烂泥啊。哪怕踮着脚,仰着脖子,都该望不见他们的鞋尖才对……”
&esp;&esp;他说着话,忽然间又睁开眼,目光绕过严况,望向屏风后。
&esp;&esp;“如我这般、这般贱如草芥的性命……只配给贵人们垫脚罢了……我说的对吗,大人?”
&esp;&esp;站在一旁的吴五还是天际乍现琉璃光
&esp;&esp;程如一再度被盐水呛醒,浑身又凿骨敲髓的痛了起来,激得他下意识一阵挣扎,像是被剐了鳞在砧板上乱蹦的鱼。
&esp;&esp;子初三刻。
&esp;&esp;挣扎过后,他奄奄一息瘫倒回去,身下满是被冲淡的血水,流淌得几乎要淹没整个刑堂。他想动,但那刚被上过夹棍的腿,被竹板打肿的手,都丝毫用不上力,浑身只有胳肘能使上些力气。
&esp;&esp;尝试一番,不出意料的以倒地告终。
&esp;&esp;严况俯身,伸手挑起程如一下颔。眼前这人已然虚弱狼狈到极点,面上一片脏污,发丝浸着血汗粘在面上,原本霜雪凝珠似的双眼,此刻瞳孔涣散,与死鱼目没什么两样。
&esp;&esp;严况审过无数的犯人,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脸,如今却情绪复杂。
&esp;&esp;程如一仿佛想起什么,咧了咧嘴角低声对严况道:“好痛……这次肯定会死了吧,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esp;&esp;严况一愣,随即也想起了什么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esp;&esp;“人这一身血有百两,才流了三分尚不足,如何会死。”
&esp;&esp;这话听着耳熟,程如一愣怔片刻,严况则取出一颗药丸,递到了他嘴边。
&esp;&esp;严况低声在他耳边道:“信我。”
&esp;&esp;程如一张开被咬得仿佛烂熟果肉般的唇,毫不犹豫的衔住了药丸,一口吞下。
&esp;&esp;他早就没有退路了。信也好,不信也罢,生与死,他现在都没有那么在乎,尽可交于眼前人来操纵。
&esp;&esp;这条自己早就不想要了的贱命,被严况强行捡回两次的命。
&esp;&esp;他真的需要,那就拿去,合情又合理。
&esp;&esp;很快,程如一感到腹部一阵阵绞痛,他伸手,想抓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esp;&esp;严况提高了音量,沉声道:“此毒名为断肠散,服下便会腹痛咳血不止。若不服用解药,就会痛苦不堪,直到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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