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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达稍一沉思,大致有了数:是了!留守相公不是说,此前派了刘制使,领五百马军去援李成么?必是他们撞上梁山贼寇,不敌被杀。
越想越觉得通透:梁山贼寇劫了府库,怕大军追赶,便把死人都扶起挡路,若是领军的乃是无胆之辈,譬如那梁中书亲来,说不得当真被他吓到,不敢前行——不过放着我闻大刀在此,他这等雕虫小技如何得售?
冷笑几声,沉声喝道:“不过是敌人装神弄鬼伎俩,有什么在意?你二人头前带路,本将倒要看看,死人拦路又能如何。”
说罢当先便行,走不到一二里,两边坡势渐高,闻达识得此处乃是槐树坡,因两边坡子密密都是槐树而得名,心中也未在意。
再走片刻,果然看见前方路上,密密麻麻都是战死的官兵,一个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浑身插满箭矢,天上月光清幽幽照下,两边槐树冬时落尽了叶子,新叶还未长成,无数枯枝参差蔓延,月光一映,便如无数鬼影摇曳,越发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森然。
队伍顿时起了一阵噪杂,不少官兵都吓得惊呼出口。
便是闻达自问胆色过人,乍见此景,还是不由心口猛跳。
不过毕竟带着万余大军,人多胆壮,转瞬便回过神,大喝道:“休得大惊小怪!这不过梁山贼寇吓人的伎俩,哼,拿我等战死将士尸身做筏,我岂肯同他干休?吴都头,雷都头,带着你们的人马,去将这五百袍泽都推开两边,待我打败了敌人,回来时为他们收殓。”
宋朝军制,五十人为一队,两队为一都,两个都头麾下各有百人,听了主将发话,虽然不愿,也不得不战战兢兢上前,搬动那些尸体。
不料一搬之下,尸体居然不动,吓得几个胆小的士兵连滚带爬,哭叫道:“有鬼,有鬼。”
队伍顿时又是一阵耸动。
闻达大怒,骂道:“吴甲、雷丁,你二人搞什么名头?乱我军心,论罪当斩!”
那两个都头,毕竟胆力壮些,见主将见责,咬住了牙去推尸体,虽然摇晃,却兀自不动,二人对视一眼,咬着牙关,壮胆细查尸身,半晌,从那尸体背后抽出一口刀来,同时出口大气:“原来如此!”
一个便起身禀道:“主将,贼人可恶,却是用这些兵刃,顺着衣领子钉在地面,因此尸身不倒,又难移动。”
闻达听了高声道:“早和你们说是敌人故弄玄虚!快,再去三个都,动作快一点。”
当下又有三百人上去,几人一组,一一将死尸背后兵刃拔出,然后搬到路边放下。
人多力大,不出片刻,尸体大都搬移开来,当下那吴甲却忽然皱起眉,对旁边雷丁道:“兄弟,不是说五百尸体么?我怎么感觉不止?”
那雷丁听了,不由汗毛倒竖,口中强笑道:“你这撮鸟,莫要来吓唬!谁不知老子绰号雷大胆,别说都是些死人,就是僵尸作乱,也不过是一刀两段。”
话音未落,却见面前一二百死尸,齐齐抬头、睁眼,纷纷跳起身来。
雷都头猛吃一惊,当真是肝胆俱裂,怪叫一声,望后便倒。
吴甲亦是失声狂呼:“诈尸了也、诈尸了呀!”心慌之下,扭头就要奔逃。
却见那些“僵尸”,一个个拾起脚边偌大团牌,摘下内面的飞刀,纷纷往前甩出。
刹那间,吴甲已被五六柄飞刀扎成了筛子,雷丁却是幸运的多——看他惨白脸色,应该是吓昏了过去,昏迷中,也不知哪个牌手顺手抹了喉咙,死的不痛不苦。
这时真正尸体大都被搬开,二百牌手飞刀掷出,顿时将那五都官兵杀翻一片。
闻达惊道:“有伏兵!”
话音未落,便听两边坡上同时狂呼,不知多少人从槐树后钻出,居高临下,弓箭、标枪冰雹般乱打,官兵队伍顿时大乱。
闻达叫道:“不要慌、不要慌,就地列阵反击。”
便听一声猛虎般大吼:“反个鸟击,今日便送你等归西!”话音未落,一个魁梧大汉脱得赤条,穿副掩心甲,挥舞两把大斧,从坡上一跃而下,砍瓜切菜般杀人,直往后阵杀去。
随即又是一条巨汉大踏步冲来,一柄巨斧,便如巨灵神下凡,一斧挥出,便砸翻三五个人,几斧子一挥,便清出一片空地。
又有几个使刀、使棍的,带着那些牌手从坡上杀下来,远的便是标枪、飞刀,近的就用牌上勾刃索拿兵器,再以短枪、战剑杀人,只如虎如狼群一般,杀得官兵四分五裂。
闻达今日几番临敌,一次比一次窝囊,心中怒气亦是满积,眼见对方分明人数不多,却杀的自己一万多人几乎崩溃,又是愤怒、又觉羞耻,拍马舞刀,奋力大杀,口中吼道:“大刀闻达在此,谁敢当我?”
几个牌手合力上前拦阻,被他一刀一个,连团牌带人都劈开。
韩泊龙见他厉害,跳过来想砍马蹄,被闻达发现,一连三刀,砍的骨软筋麻,朴刀都拿不住,多亏焦挺上来救了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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