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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个联系方式而已,他纵然有错,她在家里随便怎么闹翻天他都能耐着性子哄,可是这个该死的小混蛋竟然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了!
景衍右手按着眉骨,半阖的眸被长睫敛住,眼睑下的黑色剪影如漆黑眼眸蔓出来的墨色。
到处都找遍了,毫无音讯。
他双目赤红,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不住地轰鸣,额角青筋突突乱跳,好像下一秒血管就要爆裂开一般。
怎么办,她是妖,如果狠心离开,再也不回来了,他该怎么办?
可好像又有点庆幸她是妖,所以至少,不会受到伤害吧?
可她那么单纯,初初化为人形,涉世未深,若是给人骗走了……
景衍一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攥紧的指节泛着青白,用力一砸两根手指蹭破了皮,丝丝缕缕沁出来的血缓缓流进腕间,浅灰毛衣染红了边。
*
许温言家里做冷鲜肉生意的,饿得眼冒金花的时渺渺一口气吃了个够,翻过来肚皮朝上躺在楼梯下厚厚的海绵垫里消食。
许父白手起家,今年开了第三家店面,跟一中那些显赫的家世比不了,却也还算富足。
妻子温柔贤惠,独子成绩拔尖,许父生意上精明,为人却敦厚随和,还格外喜欢小动物,在家里养了三只比熊。
比熊的窝就摆在楼梯下,三张小床紧紧挨着,粉色爱心的小被子少女心爆棚。
过年这段时间太忙,没来得及带三小只去剪毛,炸毛比熊乖乖地蹲在自己的床铺上,好奇又怯弱地打量着新来的大个子,彼此时不时交互下眼神。
许父晚饭喝了点酒,熏熏然地拱到楼梯下跟新来的小朋友打个招呼。
“过年好啊。”许父脸色酡红,鼻梁上的眼镜框有点歪,头顶一撮毛倔强地翘着,依稀可辨年轻时的儒雅俊朗。
时渺渺鼓了鼓嘴巴,没说话。嗯,她不能说。
许父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来一沓红包,冲四个小家伙招了招手,“快来,都给我拜年!糖果你是老大你先来!”
毛炸得最有艺术感的糖果在许父的悉心栽培下,从容不迫地率先跳下小床,从许父身前走过。
许父:“新的一年旺不旺?”
糖果:“汪!”
有大哥作表率,糖豆糖球依次昂首阔步地走过去,汪了一声,三只比熊叼着红包站成一排,跟许父一起用饱含鼓励的热切眼神齐刷刷地看着新来的狗子。
轮到你了。
时渺渺被大家盯得怪不好意思的,翻身从海绵垫上跳下来,溜溜达达地走到许父面前,张嘴去叼他手里的红包。
许父欣慰一笑,“新的一年旺不旺?”
时渺渺:“嗷!”
许父和三只比熊:“???”
“你这样浑水摸鱼是不行的呀。”许父伸手去要回红包,小财迷脑袋摇成拨浪鼓,紧紧咬着不松口。
“那你说旺!”许父拿新的红包在她眼前晃了晃,循循善诱道,“快,大家都旺了,就差你了。”
时渺渺伸出前爪去扒拉红包,许父不松手,扭头拍了拍糖果毛茸茸的脑袋,“给新朋友打个样,新的一年到底旺不旺?!”
糖果雄赳赳气昂昂:“汪汪汪!”
“听见没?”许父眉开眼笑地看着时渺渺,“咱们再来一次啊,新的一年旺不旺?”
时渺渺滴溜溜的圆眼睛看了看红包,犹疑了一会儿,试探地小声:“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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