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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队会议室里,气压十分低,龚蓓蕾抱着笔记本,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低调的挤进去,把咖啡放在领导的桌面上,才安静的坐在后面。
孟金良将袁、陈、张三个人死亡现场的照片按照时间顺序贴在了白板上,才坐回椅子里。
“通讯记录,校内的监控录像,被害人张辉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都了解清楚了吗?”
一个同事小声道:“孟队,现在就叫被害人是不是有点儿早啊,如果又是一起自杀事件呢?”
孟金良看看他,向坐在门边的技术科小黄示意了一下。
刘茗臻自我隔离中,小黄只好挑起了大梁,起身向大家解释道:“死者张辉被发现时,虽然尸体呈现出来的特征与自缢相吻合,而且脖子上的勒痕也与衣架相符,但尸体在带回技术科进一步检查后我们发现,死者的发梢,有些微的焦痕,被掩盖在厚重的发蜡下面,所以才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而且死者的手指带有轻微的灰白色,这极有可能是电流从指尖流进身体时所形成的烫伤。”
龚蓓蕾瞠目,“他是触电死的?”
“应该不是,”小黄将尸体局部照片发给大家传看,“死者的瞳孔有放大,舌头有探出口腔外,且变色的特征,据我的推断,很有可能是在接触高压电后有短暂的昏迷或麻痹后,才被吊在衣架上,随后才被活活勒死的。”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龚蓓蕾“啧啧”两声,“我真是不理解。”
“不理解的事情多了,行了,说正事!”孟金良打断她,“现在这个案子虽然还没被媒体曝光出来,但学校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很可能流言已经散开了,我们要尽快破案,无论对方因为什么目的杀人,但在社会经验和防范意识都较低的学生群体中......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反正是坐立不安呐!”
他给了众人一点儿发挥想象力的时间,才接着说:“现在有两个大的方向,第一是施害人杀人后模仿前两起女学生自杀案,企图混淆视听、掩盖罪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范围相对较小,从死者现场的造型来看,散落一地的玫瑰被排成了一个‘口’字,手机信息里有一个‘难’字,如果没有近距离观摩过前两起自杀案是不可能如此精准还原的。第二种可能,就是刘......我的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三起案子彼此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这会不会是一个以自杀现场为伪装的连环杀人案?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凶手就很有再次作案的可能性,我们的行动必须要比他锁定下一个侵害目标更快!”
随着他的话,在座众人无不愁容罩顶。
现在最大的掣肘就是,袁、陈两人的尸体已经火化——尽管尸检并未发现与张类似的异样,而且两间宿舍也在两人的家人领取了私人物品后,被校方彻底清理消毒了一番,任何痕迹都没有了。
孟金良看大家士气有些低沉,站起身拍了两下手,“来,都精神精神,别还没开始呢,就都给我耷拉着脑袋!想想大家在警校时,听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眼里有什么,心里就有什么’!我们先假定这三起案子是彼此关联的,先从施害人锁定的几个侵害目标上着手,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点,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小黄忍不住补充道:“吊死实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方式,前两个年轻女生就算了,这个男性死者的身高超过一米八,要制伏,再搬运,再用衣架挂在棚顶上去,说直白点儿,真是个体力活儿!而且现场也没有发现有安装过线轴的痕迹,所以施害人是个男性的可能性更大。以前我听我们科长说过,如果杀害过程是经过精心策划过的,又带有某种臆想化的仪式性,那多半是隐蔽独狼式的施害人。人的心理发展都带有自洽式的逻辑性,那个......”他忍不住瞄了一眼手机,“应该重点关注相关嫌疑人十二岁以前的成长环境、教育背景、家庭关系,一般在依恋期有过重大心理创伤的人,在成年后都往往会伴有强烈的不安全感,会用某种仪式性的侵害方式去释放心理压力。”
他的语调抑扬顿挫,那照本宣科的劲头,明眼人都知道他在传达谁的观点了。
孟金良也不好直接戳破,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吴儿,死者的妻子怎么说?有提供些有用的线索吗?”
小吴拿起刚刚的询问记录,“她一直在表达她的怨恨,情绪化比较多,除此之外,她说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很恩爱,她的父亲是延大心理学专业的老教授,已经退休了,但其实张辉曾经是她父亲的研究生,不过他们两个不是在那个阶段认识的,而是在死者留校之后,他们才在一场校庆的联欢会上认识的。他们的儿子今年七岁了,在延大附小读书,两人的双亲都还健在,朋友很多都是校内的老师,彼此都认识,但是最近......”他顿了一下。
孟金良看他,“最近?”
“嗯,就是自从刘科长到了研究站开始,”小吴抿了抿嘴唇,“他丈夫就渐渐有些魂不守舍的苗头了。以前虽然也爱和学生们互动聚会,但学校毕竟有查寝的规定,所以她丈夫基本上最晚也不会超过十点,就一定会回家了,而且他这人很看重自己亲和力方面的风评,基本参加了学生聚会都会拍照发在社交平台上,但自从刘科长......之后,有几次他说有聚会,可却没有发合照。另外,她回忆有一次,是在晚上,张辉坐在床边发信息,看起来脾气很差,她问了丈夫怎么回事,张辉只说是学生作业不用心,她后来趁着对方洗澡的时候偷看了一眼,信息写的是‘我的一切都给你,还不行吗?’她说那个号码存的名字是......‘刘茗臻老师’。”
龚蓓蕾还没等他喘口气,就急道:“她有说具体的时间吗?查死者那个时间的通讯记录啊!”
小吴看了看孟队,“查了,那个号码只有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出现,但不是实名制注册的电话卡,查不到,试着回拨了一下,说是已注销。”
“玫瑰花哪儿买的?死者当天有网购记录吗?学校里人多眼杂的,很多学生都认识他,甚至认识他们夫妻俩,他如果亲自买,应该会很招摇,所以很可能是网购送货的。”孟金良问。
小吴摇摇头,“网购账户是他们夫妻共用的,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私自注册过别的,但在他手机上没有发现,连鲜花的浏览记录也没有。”
“会不会是施害人自己带去的呢?”龚蓓蕾问。
孟金良思忖了一会儿,站起身,“因为上次的设备室改造,三省楼大厅内的摄像头被去掉了,一直没有安装回去,楼外的摄像头,因为之前腾空封闭过,所以视角有盲区,只能看到单一路径中,死者张辉自行走进了三省路......现有的线索有限,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现在开始分成两组,一组全力调查曾经接触过,尤其是有权限,曾经亲眼目睹过511、411两间宿舍内案发时详情的人,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另外一组,详细调查死者生前密切接触过的人,尤其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尽量用消费记录、通讯记录,以及视频影相,明确描绘出他所有的行动轨迹。”
“是!”众人应了一声,纷纷站起身,准备投入战斗。
“小龚!”孟金良在后面叫住了龚蓓蕾,“食堂应该也关火了,你去给大家点外卖吧,弄点儿好吃的,别给我省钱。”
“知道了孟队,”龚蓓蕾谄媚道,“还是领导会心疼人。”
“那个,”孟金良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知不知道哪儿有广式炖汤的店,刘科长现在应该没什么胃口,你找找......”
说起这个,龚蓓蕾也有点儿上火,“是啊,要不然我也喝汤吧,否则显得有点儿没心没肺似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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