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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
“谢应!”
谢识衣听到了很多声音,可是他都不想理。天际落下一道淡金色的光,温柔亲昵,好似天道的垂青……可是他这样的人,应该是要下地狱的吧。谢识衣低嘲地笑一声,拿着不悔剑,重新走入面前的山峰中。
门关闭的一刻,黑暗把他如云的红衣遮掩,剩世界一片空空荡荡。
空空荡荡的世界里没有声音,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他最后的归宿是那座红莲蜃地。
他曾经在这里结婴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最后靠自欺欺人才能醒过来。
该怎么形容这份执念呢?
到最后他都记不清言卿的长相了。不知道是恨多一点、怨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漫长无涯的岁月,清清寂寂,陪伴他的只有霄玉殿的雪。
再也不会有一人趴在他背后,捂住他眼睛要恶作剧,指尖却比他的睫毛还要颤得厉害。明明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但在最别扭的年龄:一个装潇洒满嘴胡话,一个装冷漠别过头。
“谢识衣,谢识衣……”
蜃雾迷惑心智,在意识最模糊的时候,他好像又听到了言卿的声音。
小声的、担忧的,来自寂静的海域。那里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鱼、没有草、没有虫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言卿的声音似乎有点忐忑,却故作潇洒坦然道。
“谢识衣,离魂珠真的有用。在你坠海的一刻,它彻底粉碎,然后我就出来了。不过我现在没有身体……”
是第一次坠海的时候。他把手臂环过言卿脖子,埋下头去,乖顺地贴在他肩颈里,痛到骨骼都在颤抖发冷,难受到心快要裂开。
“谢识衣,谢识衣?”
“谢识衣,你的伤很重吗?”
嗯,是很重啊。
他轻声道:“言卿,我快要死了。”
梦里言卿听不到这句话,继续说:“别怕谢识衣,很快就到了,你要不要先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谢识衣下巴落在他肩上,轻轻地笑了。
岁月那头的他反应也是笑。
于是言卿说:“你笑什么?”
他闭上眼疲惫地说:“没什么。”
将脸埋在言卿背上,湿凉发丝擦过脸颊,像是一个隔着时空的吻。
当初那滴欲掉未掉的泪,他错觉是血,现在从眼睫落下,碎在没有回响的海水中,也无人得知。
其实根本不需要去追究深意。
哪有那么多意义呢。
这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死路的局,这没有缘由的机关算尽,这世人不懂他也不懂的执念,归根究底,只是想再看你一眼而已。
就看一眼就够了……
“你还要他回来吗?”
谢识衣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在霄玉殿主生杀予夺,主审判秩序,杀过无数人、染过无数血。可这是他第一次,在一场葬礼上觉得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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