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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于骏此时满头的汗水,气若游丝地道,“为师只怕挺不过这一劫了,把老三叫过来,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我跟你们俩说几句话。”
“师傅…”黄琛跪倒在于骏面前,神色虽然没有邵平昌那么悲怆,但也是一脸的沉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于骏在黄琛心里并不算一个合格的师傅,但与其相处多年,多多少少有一些感情。
“平昌,你在我身边多年,因为资质平庸,能力远不如一龙出色,甚至连老三也比不上,但是你始终任劳任怨,哪怕经常遭受为师的谩骂甚至掴掌…”于骏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变得十分愧疚,“上次你押镖失手后身上中了七刀,而我却只是心疼那五百两赔偿金,非但没有关心过你的伤势,反而当着其他弟子的面在背后指责你废物无能,师傅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师傅您千万别这么说,若是我能顺利完成那趟镖,拿到那五十两银子的报酬,也不至于…”
于骏摆了摆手,侧着脸对黄琛道:“老三,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我的亲传弟子当中资质仅次于一龙,为师知道你有心结,一龙的死让你们的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阴影…一龙是我派出去杀小阁主的,没想到却错杀了白文斌的五弟子樊奇,当时那个场景,舆论压力太大,为师若是不出手杀了一龙,以后江湖阁将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就更别提与白文斌争什么阁主之位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你要是不说,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邵平昌和黄琛对视了一番,心中所想相差无几。
“呵呵,这一切都是为师虚荣心作祟,现在想想,真的是可怜又可笑啊…”于骏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所剩气力无几,缓缓地补了一句,“把小阁主请过来。”
正坐在房间深处靠墙的位置与雪一城一起看戏的温玉,看见向自己招手的黄琛,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走了过去。
“于某人这一辈子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也是罪有应得,但还是厚着脸皮恳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我才是幕后的元凶,这两个人顶多只是帮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温玉虽然痛恨于骏,但自己本来就不想赶尽杀绝,不然接受摘星楼以后,光靠八个红衣弟子怎么跟白文斌掰手腕…
“好,本阁主答应你!”温玉很是爽快地同意了于骏这个请求。
邵平昌听完一脸感动,而黄琛更多的是愧疚——“原来他并不是那么的冷血无情?”
“这第二件事,于某本来想把它永远烂在肚子里,但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好像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温大哥并不是死于什么仇杀…而是被我…我和白…文白斌两个人害…害死的…”于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脸释然,像是终于挣脱了绑在身上的枷锁,尔后闭上了眼睛,双掌紧紧一收,在江湖阁风光了数十年的风云人物于骏就这么咽气了。
他走得很安详,但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一颗平地惊雷,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尤其邵平昌,就在这须臾之间,他的信仰彻底崩塌了。
原本他还想着为师傅报仇跟雪一城拼命,但是在知道于骏是这种人之后,还值得自己这么去做吗?
邵平昌陷入了沉思…
“老阁主那么好的人,他们…他们真的没有心。”小楼推开帘子,率先“开炮”。
“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雪某见的多了,但是真的发生在朋友身上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无奈。”雪一城放下了剑客的姿态,拍了拍温玉的肩膀,“其实你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只是不愿把他们想得这么坏。”
这是温玉和他事先设想好的苦肉计,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果然,小楼和七红听了自是一脸的佩服,心下只想:“温阁主真乃高风亮节啊!”
就连邵平昌和黄琛听了都自惭形秽,不自觉的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
自古深情留不住,惟有套路得人心。
“唉,毕竟都是我的叔叔啊…还记得小时候他们逗我玩的场景,多么美好的记忆啊,可是现在…”虽然被害死的只是宿主的先父,但置身其中又是被前世社会毒打过的男人,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伤感的情绪,此时的他半演半真,眼神中有些惊讶,也有些痛苦,而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疲惫。
“邵兄,黄兄,死者为大,将你师傅拖下去好生安葬吧,本阁主已经不想再看到他。”
黄琛很明显还没有缓过神来,木然地立在原地,像是并没有听到温玉跟他说了什么。
“老三,辛苦你了。”邵平昌很平静的对黄琛说了这么一句,但是紧接着就做了一件很不平静的事情。
挥剑自刎!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邵平昌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自是来不及搭救,“啪嗒”一声,邵平昌就已经含笑倒在于骏身边,脖颈的鲜血沿着长剑留到了地上。
“师兄!”黄琛这才惊醒,连忙蹲下身子,探了探邵平昌的鼻息,仰头长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众人一片唏嘘,原本还鲜活的汉子,说没就没了。
“黄兄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黄琛的实力温玉是很清楚的,至少能跟现在的自己打个平手,而且他在于骏那些属下当中威望很高,若是能把他挖过来,势必会让己方的实力提高不少。
“呵呵…”黄琛苦笑了一声,颓然而坐,喃喃自语道,“师傅走了,师兄也跟着走了,我该去哪?”
你可千万别跟着走啊,年轻人要爱护生命…温玉心中想着,嘴上却诚意满满地说:“你若不嫌弃,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吧,当然你也可以去白文斌那里,或者离开江湖阁。”
“你不怕我替他报仇吗?”
“其一,你跟愚忠的邵平昌不一样,分得清好坏,像于骏这种恶贯满盈的人,你不会有什么报仇的念想;其二,以你的水平,要报仇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实力不允许。”温玉简单粗暴的话,说得黄琛哑口无言。
“容我思考几日,再给你答复。”
“顶多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过时不候。”温玉以进为退,这一次的态度表现得十分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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