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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久?
黎生一怔,不解道:“算了什么?”
商麟死的心都有了,结巴着回:“算,算您对他的宠爱能持续多久。”
四周霎时安静。
宠爱这个词实在用得太过微妙了,既可以表达主上对臣属的信任,也可以是……
商麟说完这话便伏倒在地,闭上了眼睛。他向来依仗自己家世过人又得父兄爱护,无法无天惯了。可眼前之人,不是旁人。
他是太子,且杀人从来不看对方身份。
今天自己确实是喝多了酒,脑子混沌,才敢在东宫之中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悔得不行,只盼着自己能被留个全尸。
魂不著体之际,却听得太子似乎问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又不敢不回答,只好颤巍巍道:“殿下,您问了卑下什么?”
他正在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耳鸣,却听得太子竟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算出了什么结果?”
商麟道:“还没算出结果,铜钱便被……”他抬头瞄了穆和锦一眼,“被扔落池塘之中了。”
黎生向一旁的池塘中看去,锦鲤穿梭之间,果然落有三枚铜币。
想了想,她道:“再算一遍。”
商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呆呆道:“啊?”
黎生怀疑这人耳朵不好使,便皱了皱眉,却见商麟再不敢犹豫、翻身起来扑到石桌前。
因有铜钱已被穆和锦扔进水中,商麟便从身上又翻出了三枚,他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只能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要冷静。
可身后太子目光灼灼,如芒在背,商麟尽管不断深呼吸,却还是有一枚铜钱被扔出了老远。他心道“完了完了”,想冲过去将铜钱捡回来,又觉腿软走不动路。
伸手抹了一把冷汗时,却见身后一直静立的太子竟然动了,高大身影从商麟僵硬的身躯旁走过,将铜钱原封不动地取回,放到了他面前。
太子比他高上太多,如今站到他身旁,他便觉得仿佛是一朵乌云笼罩在了自己的头上,将月光尽数挡住。
——这乌云还是随时可能会下刀子的那种。
黎生道:“算出结果了吗?”
商麟将眼前铜钱看上一遍,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是,结果是……虽然殿下现在对左卫率宠爱非常,但是,但是很快便会将这宠爱转向别人。”
黎生道:“哦?”
商麟虽然被太子这声疑问吓得不轻,却隐约察觉太子竟似乎真的好奇这结果,便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在一段时间之后,这宠爱还会重新回到左卫率身上。”
黎生道:“之后呢?”
商麟只能诚实回答:“卑下水平有限,只能算到这里了。”
他说完这话,自觉性命已到了尽头,便又重新跪伏在地,只希望自己走得不要太难看。
却不想半晌死寂后,竟突然有一丝轻笑声。
商麟几乎以为自己耳朵有了问题,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太子竟然笑了!这位修罗居然是会笑的!难道是因满意这结果?但满意在何处呢?
——是宠爱会转向别人,还是不久之后还会转回来?
黎生收敛笑意,将目光转向穆和锦,对左右挥了挥手:“阿秀醉了,带他下去休息。”
穆和锦不知想到了什么,亦或是酒醉正浓无理智,被人搀下去的时候还在哈哈大笑,全然不顾众人眼光。
一直到他身影已被带走良久,犹有笑声传回。
黎生觉得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
什么叫做皇家风度?就是在想翻白眼的时候,都只能故作平静地掸一掸袖上浮尘。做完这个做作的动作,黎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再不让她撤退,她担心自己会当场暴毙。
可刚要离开,却突然感到有目光跟随,这视线似乎已经存在许久,只是适才她顾不上理会。现下回望,这目光的主人却令她微微吃惊。
竟是温久。
那人站在极远的对面,隔着层层人群一直看着她。也不知这样的距离,能让他将刚才的对话听清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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