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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一天的山村随着夜晚的降临慢慢恢复了宁静,隔着窗户,躺在床上的郭小武也能看到夜空中几颗闪烁的星星,但湿冷的空气让他不得不把被子捂得紧紧的,这个时候,他非常怀念东北那温暖的火炕。
白天去镇里折腾了一天,虽然很累,但他感到值得。这一路,他跟罗建国有说有笑,也有意无意中了解了这十多年村里的发展。自己作为从村里走出去的青年,毕竟经过组织和部队的培养,应该有责任或者自觉地为家乡父老分担些忧愁。
郭小武当初选择回乡创业时,就想加盟梅寒冰房地产公司下海经商,没有这个背景,他也是不敢照量的。但这次回家所见,他有了新的想法,不仅政策有依据而且确实看到了商机,智慧农业、乡村旅游都可以开展,就枫树湾村来说,只要把路解决了,全盘就活了。因为这条路不仅阻挡了山里的产品外销,也阻挡了城里的商品进山,所以,这是他要跟村里提的第一条建议。他想提的第二条建议就是要村干和群众打成一片,不能当土皇上。其它的想法还有很多,但关键的是这两条,如果村干能落实,其它的都好办。
鸡鸣两遍的时候,郭小武翻来覆去地想着心思,恨不得天快点亮,由于不断地折腾,他越睡越冷,最后索性穿衣起床去外面透透气。
凌晨温度很低,半边月亮照在清冷的大路上,偶尔有几声狗叫的声音传来。在部队上养成的每天早操跑步的习惯,回到家郭小武也没丢掉。走到胡家店的时候,已经有几户人家点亮了电灯,由于电压不够,昏黄的灯泡照出来的光线非常暗淡,有些人家索性点起了煤油灯。
郭小武正要继续往前慢跑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一户人家钻出来,他前脚一出门,门后就探出一个女人的身影轻轻地说了一声:“明天还是那个时候过来啊。”说完就把大门关上了。
那男人走得慌张,顺便回应了一声:“知道了,把酒菜准备好了。”
听那男人回话,郭小武分明听得是村会计马有才的声音,他昨天去镇里领钱什么时候回来的呢?这又不是他家,大清早的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的肯定没什么好事。由于有老同学这层关系,郭小武也没多想,就尾随着这个黑影来到一处三层小楼跟前。
只听那人掏出钥匙就进了门,然后迅速把门关上,从屋里亮起的光线中,郭小武认定那个脱衣服睡觉的就是马有才。看着里面的动静,好像就马有才一人在家,他老婆去哪了呢?郭小武决定戏弄一下这个老同学。
离马有才家快几步远的时候,郭小武假装才路过的样子喊了起来:“马会计,老同学,起床没有,起来跟我一块跑步了。”
马有才在寡妇香草家折腾了一个晚上,刚要躺下睡个回笼觉,听到外面有人喊,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谁啊,这大清早地在那驴叫,要不要人睡觉了?”
郭小武见他不起来,就贴着窗户敲打起来:“老同学,是我啊,我是郭小武啊。快起来,我有事找你说。”
见是郭小武敲门,马有才不好意思推脱,但他心里非常反感这个人,自从郭小武回村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尤其昨天郭小武去镇里神神秘秘的,他感到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昨晚回来后就直接去了香草那里,听她说看到郭小武挑很多棉衣回来,正纳闷做什么用的呢,现在正好找机会和郭小武聊聊,搞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马有才打着哈欠把门打开,一个劲埋怨郭小武把部队那套作风带回家里,农村人这大冬天的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是不会起来的。
郭小武还没坐稳就问道:“老同学,你跟我说实话,昨晚你不在家睡吧?”说完看看马有才有什么反应。
马有才头正晕着呢,根本不知道郭小武已经摸清了他的底,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在家睡的啊,怎么的?有什么意见吗?”
见马有才不承认,郭小武指着脚下的一串脚印说:“你在家睡?鬼才相信呢,看这地上的脚印,还是湿的,跟我进来的脚印一样。你屋里还有一个人吧?”说完就往里闯。
马有才回过味来,不对呀,郭小武这是来找茬来了。不行,不能让他给拿住了。马有才把衣服穿好,精神头也上来了,他反问道:“小武,你大清早的到我家查岗来了,你小子是不有病啊?你以为这是你们部队呢,这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爱在哪睡就在哪睡,你好像管得太宽了吧?”
听到马有才不软不硬的话,郭小武知道往下的对话不好说,他把马有才拉到凳子上坐好,递过去一棵烟说:“我回来时就听说了,你是村里的土皇上,村里的大事小情都要听你的。我刚从部队上回来,出去这么多年也没孝敬好父母,就是想和他们一起过几天舒服日子。但我在村里一无田二无地的,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昨天我和父母商量了,想在村里办个联合体项目,想让你帮忙拿个主意。”
听到郭小武确实来找他帮忙的,马有才马上摆出一副村干的架子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吓我一跳,但是,就这点事也用不着这么着急这么早折腾我。”
郭小武笑着说:“我在部队晚上查铺查哨习惯了,一到早晨三四点钟就要起床,到外面跑几圈,回来后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你莫见怪。不过,我看嫂子也不在家,你冰天雪地的往外跑,不怕嫂子罚你跪搓衣板吗?”
马有才心中有鬼,又怕郭小武已经知情,他试探地说:“小武,你我是老同学,这大过年的你可不能吓唬我,昨天去镇上你是不是听到啥了?哥们要是有什么事,你可要提前通知我啊。你嫂子这几天回娘屋去帮忙办年货,后天才能回来,我又没做什么错事,她罚我做啥?”
郭小武看他有些提防,就没深说,等有机会再和他摊牌。但对于搞联合体的事,他还是认真地想听听村干的意见。
马有才心里也早就想在村里搞出点名堂,但苦于没有人牵头,见郭小武愿意出面,他难得帮助,于是答应在村里一块公用地皮上拿出两亩地给郭小武做项目,条件是每年要往村里交两万块地租和村干每家安排进去一个人。
听到这两条件,郭小武断然拒绝,他说:“第一个条件可以考虑,租金减半,你那块地本来也没什么用,闲着也是闲着。第二个条件坚决不同意,我搞这个项目的目的就是要带领村里贫困户共同致富,村干都是村里的带头人,你们也要自己做出个样子来。”
马有才执意要答应上述两条件,郭小武也针锋相对说:“如果村里不答应这两条件,我就找镇上,你看着办。”说完抬腿出了大门。
听说要找镇里,那不是给村里上眼药吗?村里还没有谁那么大胆呢。马有才赶忙拉着郭小武的手说:“老同学可不能胡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趁这个机会,郭小武在他耳边说:“你要是不老实,你昨晚干的那些个事我全给你抖落出来。”
马有才一听当时就泄气了,他知道郭小武不是空穴来风,这么早来敲他的窗户原来真是有原因。嘴里答应着心里更加对郭小武产生了防备。
从马有才家出来,郭小武感到浑身一身轻,虽然他以这种手段拿到村里的租地不光彩,但为了带领乡亲们致富,也管不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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