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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第1页）

&esp;&esp;“因为爸爸觉得对不起瑶瑶。”

&esp;&esp;“没关系。”黎思瑶把脸颊放到他肩膀上，摸着他花白的后脑勺，“我原谅你了。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

&esp;&esp;黎英睿的面容扭曲起来，像扣了张晒化的塑料面具。他突然搂住女儿，不让她看见自己的难堪。

&esp;&esp;父女俩默默地抱着，墙上的挂钟嚓嚓地走着。等分针指到25的时候，黎思瑶从黎英睿怀里钻出来，爬下了床。戴上口罩，穿好拖鞋，倒腾着小腿出去了。

&esp;&esp;骨穿室在楼梯口，距离病房只有十几步远。黎英睿站在门口，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

&esp;&esp;黎思瑶敲了敲门，还扭头冲他笑了下。黎英睿也扯出个笑，扬了扬下巴颏儿。

&esp;&esp;门开了。黎思瑶迈了进去。门关上了。

&esp;&esp;在黎英睿这边看不到门，就好像墙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把黎思瑶活生生地吞了进去。

&esp;&esp;腰穿和鞘注，是儿童血液与肿瘤科最常用的侵入性操作之一。6长的大粗针直接扎进腰椎，提取出脑脊液后，再注入药物。

&esp;&esp;整个过程需要二十分钟，而且因为穿刺针比局麻针深，所以异常疼痛。更可怕，这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坎儿。像黎思瑶这种急性淋巴白血病，治疗过程中大约要经历18～24次腰穿。

&esp;&esp;黎英睿在原地呆了会儿，还是走到了骨穿室的门外。手指扶着门，从门上的小圆窗往里张望。

&esp;&esp;骨穿室不大，是个长条房间。床顺着放，床头正好朝门。黎英睿能看到女儿那白惨惨的秃脑壳，在宽宽的病床上，小得像一颗台球。

&esp;&esp;医生从后搂住黎思瑶，把她侧身蜷腿固定。护士端了一个大金属盘，两人在后背一阵忙叨。

&esp;&esp;忽地，伴随一声尖锐的嚎叫，黎思瑶大哭起来。

&esp;&esp;“别动，好宝，千万别动。”护士摁着她的头不住安慰，“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esp;&esp;哪里有什么马上，这针要硬生生地扎二十分钟。

&esp;&esp;黎思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小手在半空中不住握拳，张开，握拳，再张开。像是要攀爬一根细细的藤蔓。

&esp;&esp;“爸爸爸爸呜啊啊啊爸爸！爸爸！！！爸哇啊啊啊啊！！！”

&esp;&esp;泣血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转着破音。

&esp;&esp;黎英睿猛地翻到门旁的墙面上。拿颤抖的虎口撑着眼眶，泣不成声。

&esp;&esp;他的孩子。他唯一的孩子。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此刻正遭受着巨大的折磨，痛哭着喊爸爸。

&esp;&esp;他情愿躺在那张床上遭罪的是自己，可这事无法替代。

&esp;&esp;他想着，自己大抵前世造了太多孽，所以这辈子神明降下惩罚，要用他孩子的苦难来折磨他。可如果大人的孽要孩子来偿还，这世界又存在哪门子神明——那得是多残忍的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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