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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些宾客略散了些,庄娘子嘱咐丈夫继续招待其他宾客,自己含笑领着马二芳先行下席
刚拐了个弯,母女俩一起变了脸色。
马二芳捏紧帕子,一边扶着庄娘子脚步匆匆,一边小声骂道:“还敢说是亲戚,亲戚还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庄娘子更气,那小梅当初是她留用下来的,若是真给她得手再传到外头去,别人怎么看她当家,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她这个后母故意使计要坑害继子呢!
她抚着胸口略略冷静一下,对自己的侍女月白吩咐道:“你带着人,将几位少爷的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清一遍,以防还留下什么脏东西!还有那小梅的屋子也是,给我好好搜,她此次能偷出来帕子,怕是早就藏着东西了!”
“是。”月白领着人匆匆赶去。
进了后院里,侍女和婆子们都规规矩矩的一字排开,中间跪了满心愤恨但哭泣不已的小梅,汤清瑶已经将她所做事情说与众人听,众人听了又是震惊又是嗤之以鼻,交头接耳议论的同时,看到坐在秋千上打量她们的宋灵均,纷纷低头不敢再言语,余光只敢看她们姑娘的裙摆随着秋千晃啊晃的,晃的人心惊胆战。
因着马家宅院不大,留在后院服侍的侍女婆子并不多,刚到城里那两年还是庄娘子亲手打理家里内外,随着酒馆和春米酒的名声越来越大,马大余出门也能给人敬称一句老爷了,马家的脸面不能落下,家中才顺势安排起侍女小厮婆子家丁等下人。
如今过富足了,有侍女婆子前呼后拥也不要紧,但庄娘子是过惯简单日子的人,马二芳又不喜有太多眼神在自己身上,两人都不习惯有太多人伺候,如今身边各自有四个侍女轮流服侍而已。
庄娘子依旧还会下厨整理家务,马二芳也不曾冷眼对待过身边侍女。
这些侍女婆子都是正经路子来,签过卖身契后才入侍马家的,但他们一家刚来城中不过六年,根基不稳,难保他们不会像那名小厮一般,一点钱就能背主弃义。
正巧这小梅送上来了。
沈夫人身边的林妈妈白得了个人,她知道宋灵均是让她解决麻烦也没有丝毫不乐意,而是乐呵呵地上前来,抓住小梅的下巴仔细打量了脸和手脚,对宋灵均笑道:“多谢姑娘赏赐,虽看着一般,但我那侄儿也是第十五个妾了,图个新鲜,随意对付便罢了!”
小梅瞪大了双眼,她涕泗横流,呜呜着哭叫起来。
“妈妈不再验验?”宋灵均问道,“她能做下这种事情来,我可担保不了她来马家之前是什么德行。”
林妈妈眯眼道:“这样背主弃义,算计主人的丫头,给一口吃的,能干活能生养,就行啦!哪里需要姑娘的金口。刚好我那侄儿前些日子跟我讨要在宅院里伺候的丫头,姑娘这就给送上了,他定然感激!等过些日子,地里收成了,便让他送两大车,姑娘爱吃的小甜薯来!”
宋灵均也跟着笑:“哟,如此甚好。”
小梅在地上蹭的一身脏乱,终于将嘴里的布块吐出来,仰头朝不远处的庄娘子大喊道:“庄、庄想容!我是马家的亲戚,你岂敢让你女儿这般糟践我!我要见伯父!”
庄娘子来到跟前,肃容道:“你是我们马家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何来亲戚之说?”
庄娘子微微蹙眉,她今晚盛装打扮,以往布衣简钗都丝毫不掩她明媚容光,此刻更是贵艳逼人,她冷冷道:“我们马家收留你,给你工钱还为你家人治病,你转头就做下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来,可见品行低劣,断断不能容你!没有叫人牙子发卖你已是我马家仁慈,不是想嫁人吗?那便好好嫁过去!”
林妈妈将布块给小梅堵上,对着庄娘子笑得恭敬:“这丫头胡乱攀咬,嘴上又不干净,说起话来要污夫人姑娘的耳朵,要我说啊,一碗哑药下去,才是干净呢。”
庄娘子略一犹豫,马二芳扶住庄娘子的手臂,她对林妈妈说道:“她已经是许给林妈妈侄儿的人了,以后自然就由林妈妈说了算,该怎么做,都是你的事。”
林妈妈福一福身,笑道:“就等大姑娘这句话呢!”
说罢便命人将小梅拖下去。
众人就听着小梅咽在喉咙里的破碎声响突然一断,彻底安静下来。
站在最前边的一位婆子极有眼色,立刻先跪了下去,身旁的侍女们也马上跪下来,庭院里一时鸦雀无声。
宋灵均不习惯别人跪她,但也得看是什么场合,如今这个威势要立,她自然面不改色的全受了。
她坐在秋千上晃荡,裙摆披帛皆是摇晃,妙安在秋千下抓着她的裙边玩,她仰头欣赏着夜空中越来越清晰的月色,一盏茶之后,才对众人说道:“入秋后马上就要发新衣了,一年四次新衣,还有节日里的奖赏,这几年来都是一次不落,你们可还满意?”
那婆子立刻朗声道:“主家厚道大方,月例银子都是其他家的一倍不止,更还有新衣年节的奖赏,一年比一年丰厚还不重样,哪户人家肯给这样的体面?老婆子也是伺候过其他人家的,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慷慨的主家,心中感激,只想磕头拜谢,保佑老爷夫人少爷们姑娘们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宋灵均打量着这个反应极快的婆子,说道:“你前头伺候过有官之家,来我们马家,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姑娘哪里的话。奴婢三生有幸,才能在这与姑娘说上两句话。”
婆子抬头看宋灵均,又立刻低下头,心想她之前伺候过的那些官家小姐,在宋灵均面前何止相形见绌能形容,家里这位小姑娘容色逼人不可直视,那双眼睛的凌厉是真真的不容小觑,老天保佑,夫人究竟是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位小祖宗的?
虽说前院里有老爷少爷,后院里有夫人大姑娘,但谁都知道,只要到姑娘面前,那都得听她的。
“如此,将你拘束在后院里倒是有些埋没你了。”宋灵均一点那婆子,吩咐道:“以后前院后院的走动,家里的侍女们都归你管教,后面会挑一批新侍女来,你也帮着我母亲好好挑选。”
这便是管家的差事了!婆子突然升职加薪,面上一喜,忙拜倒在地,口中道:“多谢姑娘!”
“不必先说谢,我请了沈夫人身边的妈妈来肃清宅院,调教侍女小厮,你先跟着好好学。”宋灵均一笑,“学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是,是!奴婢定当不辱姑娘期待!”
管家婆子忙领了侍女们下去,庄娘子看着夜深了,嘱咐汤清瑶给女儿多加一件衣服,忙进屋招呼正在吃瓜的沈夫人。
沈夫人的夫家是武将世家出身,与齐家老太太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齐家前两年回京复命,齐老太太便托了沈夫人帮她继续照看宋灵均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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